《绝不妥协——体制内的无奈,80后法官的蜕变历程》
第45节

作者: 桂公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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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骚乱分子发现了我们,开始死命地撞门,用砖头砸玻璃。大家顿时都紧张起来。在暴徒们兴奋的叫声中,门很快被砸了一个窟窿,最前面的一个维族小伙子探出脑袋,恶狠狠地朝我们看来。大张毫不迟疑地抡起水管,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棒。
  这一棒打得非常扎实,那个脑袋发出一声惨叫,赶紧侧着脑袋想往回缩,大张又是重重一棒,正砸在他右侧太阳穴上。他闷哼了一声就瘫软下去。
  大家发出一阵欢呼。那个晕菜的家伙被同伙拉了出去,其他人开始更加疯狂地砸门,并用维语大声叫骂。大张招呼一声,靠的近的都围拢到门前,见脑袋就砍,见手就剁,只听门外惨呼不断,哀号一声接一声。
  这些暴徒已经陷入了癫狂,身上的伤痛让他们更加亢奋和疯狂地往里冲,眼看门已经被砸的千疮百孔,支撑不了多久了。外面人多势众而且丧失理智,一旦冲进来我们必然全军覆没。
  大张已经俨然是战时最高指挥,他手一挥,冲后面的喊道:“还犹豫什么?拿枪的开枪!”
  我们几个端着枪的小年轻都迟疑着不敢动,都是中国应试教育出来的人才,谁有开枪的胆子?谁有杀人的胆子?我们连杀鸡都看不得。
  大张看我不动,急了,喊:“开枪啊!”接着一把夺过我的双管猎丨枪丨,从门上的窟窿里瞄准,冲着一条大腿就是“嘭”地一枪。
  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喊叫和砸门都停止了,变得让人不习惯地安静。

  大张又冲地上开了一枪,外面一阵惊呼,接着就听见一阵骚动,我从窗户看见他们狼狈地跑掉了。
  之后为了防止他们再来复仇,大张带了我们几个年轻人继续站岗放哨,让其他人休息。可是直到傍晚救援到来,那群骚乱分子都没有再回来过。看来,再凶恶的暴徒也是欺软怕硬的。
  事后我们纷纷请大张吃饭,大家都说是大张这条霸气的旗人汉子让我们躲过了被血洗的命运。解除战斗状态的大张慵懒又贫嘴,卷着舌头跟我们说了很多足以让手机被停机的黄段子。
日期:2010-04-02 21:04:43

  事隔半年多重见,我分外惊喜,上去握着大张的手就开始说个不停。大张慢条斯理地跟我说:“待会儿啊桂子,待会儿,你看老陈这拉着我去陪他应付一老上丨访丨户呢,还特急。我跟他说现在接访这手段不好使了,现在都讲和谐,咱们要跟人讲道理是不是?老陈就是不信。他这人思想迂腐了,我特不待见他,我过来就是想跟你回味一下咱们并肩作战的反恐时刻来着。但老陈年纪大了,咱让着点他吧,不然他一着急一上火血压高了还得咱把他往医院送呢。你说是不?你在这等我一会啊,待会我回来咱们好好聊聊。”

  老陈一直微笑着听他贫,我也听得大笑起来,说好,我在这等你,你们先去办正经事吧。
  如果我能提前得知后来发生的事情,我肯定不会放老陈和大张离开。但遗憾的是我并不能预知未来,无法预料他们这一行的血腥和惨烈,更没有想到这会是我见到大张的最后一面。
日期:2010-04-02 21:25:08

  他俩走后我继续上网查资料。昨天院宣传部发了个通知,说两会正在如火如荼地开着,网民们也在热烈讨论着,为了配合法院的汇报工作,并且给法院系统带来积极正面的舆论导向,我们这批网——评——员都要撰写评论文章,发表在各大论坛上,据说事后还要评奖。
  我当时就发愁了,愁得要死。我对本次两会的了解仅仅来源于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听到的街头巷尾的议论,而且听上去大家讨论的似乎不是两会而是春晚,把两会开到春晚一般的境界也算是特色鲜明了。听说本次两会的代表们辛苦异常,不但要举手和拍巴掌,还跳起舞来了。我在报纸头条上看到女代表们袅娜起舞的曼妙身姿,想外国开会吵架,我们开会跳舞,这真是个巨大的茶具啊。一开会就打架的台湾,你们太不和谐了!还不赶紧回归!

  尽管无比自豪,但还是找不到下笔的灵感。我打开WORD对着屏幕憋了半小时连题目都没憋出来,大脑像短路般一片空白,那种非要写点什么不可却什么也写不出来的感觉,相信只有我这样业余的5mao和病入膏肓的便秘患者才可以体会得到。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件值得歌颂的光辉事迹,因为我平时尽去关注那些不光辉的了。我这人就是这样,对于那些越是想被人注意的事情,我偏不在意;而那些藏着掖着不想被人发现的事情,我总是兴致盎然。我想这可能是窥阴癖的一种。

日期:2010-04-02 21:27:00

  佛家有一句颇为高深的谒语:心中有佛,看什么都是佛;心中有屎,看什么都是屎。而我悲伤地发现,我看什么都那么阴暗,看来我的内心是非常阴暗的。想到每逢批斗揭短之时往往像打了鸡血一样文思泉涌,下笔千言,灵感的火花在脑海里闪烁个不停,直到把脑袋闪晕为止;而到了现在——组织上需要我发出主流论调的时候,人民需要被我代表着歌功颂德的时候,我才惊惶地发觉,自己连一句主流的文字都不会写,一首颂歌的调子都不会唱。这种低劣的业务水平和职业素养真让人悲哀。看来我的前途也必然要像我的思想一样,阴暗,不阳光,非主流。

  想到这里我非常伤感,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很阳光很主流的,但此后我要接受自己是个非主流这个无可争议的事实了。以前照相时我总爱昂着头,摆出一副聛睨天下的装13造型,但以后我只能低眉顺眼地照相了。相机得在斜上方俯拍,而且要把左手紧贴在脸上,伸出食指和中指,以便让大家都能看到这是个二。
  自卑归自卑,伤感归伤感,工作还是要做的,任务还是得完成的。我是个坚强的人,从不畏惧困难,因为我还有百度和谷歌。上网一搜之下,心花怒放,几十万个搜索结果任我采撷,看来我不入地狱,谁爱入谁入去,我不唱赞歌,抢着唱的人多呢。如果说每一篇文章都是一首赞美诗,那足够十个唱诗班唱到老死都唱不完。看到这么多同志们精于此道,我很是欣慰。为了表达我对他们的尊重和认可,我赶紧ctrl+c、ctrl+v地忙活起来。这个活儿我很擅长,3万字的大学毕业论文就是在半小时内拼起来的。论起剪接的技术,我自信不比任何一个学术砖家或者大学叫兽逊色,有实力跟郭敬明一同角逐奥斯卡最佳剪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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