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毒》
第25节

作者: 燕十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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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获自由的梁正华,提前退休了。
  王玲陪他一起到他老家去过晚年生活,这一决定,无疑也是考虑到女儿,既然婚都离了,也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梁正华年轻时几尽周折,工作调来调去,生活过两三个城市,如今又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地方。
  他说经此一事,突然觉得生命能看到尽头了,想在以后的人生里带带外孙,养养花,陪着爱人看看日出。
  梁辰也觉得这种生活挺好的,也非常支持。
  爸爸的老家也就是她的老家,几岁的时候她去过,依稀还有点印象。
  回到阔别了几十年的故乡,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了,只还有几房远亲。
  亲戚中没有父亲的亲兄弟,只有堂兄弟,来往的也不多。
  梁正华为官清廉,当官二十多年,没为亲戚们谋过福利。
  久而久之,关系也就淡了。

  从上个月开始,梁正华就筹划着要回来,便买下了镇上的一栋小楼,是统一规划出售的商品楼,拎包入住。
  桔黄色的楼体,自带一个小院子,满院的蔷薇,门前有一条大马路。
  梁辰开车陪父母回去的那天,不知是劳累还是晕车,胃里一直泛酸,她突然干呕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母亲赶忙过来询问,梁辰蹲在路边,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擦着嘴角。
  “没事妈,可能是晕车了。”
  她本来就有晕车的毛病,时不时的会犯上一回,这次开长途,犯得就更严重一些了。
  梁辰不以为然,喝了口水,缓解了很多。
  这次全家搬回来,那边的东西大都低价处理了。
  梁正华又利用多年的人际关系,将女儿调到这边一个事业单位里上班。

  这里虽比不上之前的待遇,但生活相对也简朴很多,小镇宁静祥和。
  这天,一家人采购完生活用品,迎着晚风,一车一车朝新家添置东西。
  突然,梁辰又是一阵干呕,她忙放下东西,扶着车窗缓了好半天。
  王玲一看,这才意识到什么。
  “辰辰,你是不是有了?”王玲问得笃定又带着不敢置信。
  “妈,有什么了?”梁辰一脸纳闷。

  “有孩子啊!”
  “孩子?”电光石火间,梁辰猛然惊觉。
  好像是的,她那个一直没来了,因为这段时间太忙,忙着交接工作,忙着调离,忙着搬家,忙的事太多,她都给忘了这件事了。
  本来她也有推迟或是不正常的时候,所以一忙也就忘了,天啊,这……
  想起那天哭着从付家跑出来,最后剩的那两片药被付景鸿捏碎了,后来她也就忘记去买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两人婚都离了两个多月了,她这突然……
  怎么办?是打掉还是留下来,这可是一条生命啊!
  王玲将女儿怀孕的事告诉丈夫,梁正华也犹豫了。
  按理说女儿都离婚了,再生个没有父亲的孩子,那对她以后的人生会有牵绊。
  但他们又很开明,把决定权交给梁辰自己并尊重她的选择。
  梁辰摸着这个悄悄来临的孩子 ,内心有喜悦也有酸楚。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月,付景鸿却像存在于上辈子的记忆里一样。
  她想起两人最后的那一次,和谐的忘乎所以,就好像知道要分离一样,难舍又难分。
  付景鸿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长这么大唯一动心过的男人。
  想到这些,她的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但也知道两人早已形同陌路。
  如果再留着这个孩子,那以后,每每看到孩子,她就会想到付景鸿那该怎么办?

  “要不要给景鸿说一声?”王玲征求女儿的意见。
  “妈,离婚了,我就没想过再找他,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想留下来。”这一刻,梁辰突然下了决心。
  梁正华知道女儿要留下孩子,高兴之余又很担心,不是怕养不起孩子,只是担心女儿以后带个孩子,还谈什么前途和未来。
  “辰辰,你想好了?以后要面对很多问题,这些你都能面对吗?”梁正华语重心长地说。
  “爸,我想好了,我能,我有工作能养起孩子。”

  “好,那都听你的,我跟你妈都还不老,都能帮你带,你就放宽心,上你的班就行。”
  此后,梁辰便在小心翼翼中呵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很快,几个月后,她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在一众邻居的侧目和非议中,梁辰慢慢也感到了不自在。
  面对着他乡搬来的新户,女儿又挺个肚子,议论的那些话,时不时的就落到了梁辰的耳朵里了。

  有的说:“她是不是给人当情妇,有了孩子人家又不要了。”
  另一个说:“谁知道呢,看着也不像那种人啊!”
  “要不就是死了老公,我看死了老公的面大,不然离婚也不会留着孩子你说是吧?”
  “是的,一定是死了老公,也挺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梁辰下班回来,听到这些潜伏在她周围的议论声,不置可否。

  晚饭后,在西沉的夕阳余辉里, 夜幕还未降下来,王玲陪着女儿散步,迎着晚风。
  看着周边三三两两的情侣,有的是一家三口在散步,有的是小夫妻俩手牵手走在一起。
  这时付景鸿的影子就会钻进她的心里。
  梁辰不由暗想,都怪你捏碎了那药,不然也不至于这样,都是你害的,你知道我怀孕了吗?那天我忘记吃药了。

  梁辰从内心深处从来没怪过付景鸿,相反会经常想起他。
  付景鸿常常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话是:“我说过会跟你好好过日子,你怎么就不相信人呢。”
  最终是她辜负了他。
  梁辰望着秋意渐浓的天气,一阵秋风拂面,潮湿了眼眶,也许今生都不会再见了吧。
  来年的春天,柳絮刚破皮绽放的时候,梁辰做完了最后一次产检,就等着月底生产了。
  她抚着硕大的肚子,母亲陪着她,夹在人群里等候,医院走廊的液晶电视里正播着新闻。
  某市筹建大型商业建筑,承建公司老总受邀接受采访。
  当那人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居然是付景鸿,梁辰浑身一震。
  他西装革履地站在镜头前,一幅成功人士的派头,侃侃而谈,发挥自如。
  样子还是那样帅气逼人,这个男人经常到自己的梦里来。
  可每次都是他留给她最后的样子,他捏着那板药走到她跟前质问她,这是不是你吃的,是不是?
  她忘不掉他眼里的愤怒和决绝。

  梁辰看着,心里一酸,湿了眼睛,赶紧逃离。
  可电视上的人和他的声音却像一路追随着她出了医院。
  母亲拍着她的背说:“其实景鸿是个好孩子,当初你爸也是看中他重情意的有担当这一点。”
  “有什么好看中的,重情义的男人又不是他一个,再说他怎么有担当了?”
  王玲也就不劝了,叹口气。
  因为那个采访的镜头,梁辰的心好几天都静不下来,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出现付景鸿那张容光焕发的脸。
  也许是孕期综合症,她的心境反复无常又自相矛盾。
  她一想到付景鸿跟他家人站在统一战线上,怀疑她,质疑她,看着他家人欺负她,心里就恨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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