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事没必要深究。
生意场上,谁还没个心眼了?
很快,两人谈起了生意。
沈清云借用了八房的一位侄子的名字,只说需要运粮入京,希望天南镖局能出人一路护送。
林天南有些犹豫,送粮这种事,吃力不讨好,费人费时间,还容易得罪漕运官。
但沈清云“无意”间提到此事和京中的户部官员有关,林天南便放下心来,爽快地接受了这桩生意。
不消片刻,两人就谈妥了费用,沈清云先付了一百两的定金,和林天南签下了契约。
“林大当家快人快语,和你做生意实在是痛快。”
沈清云站起身来,笑得和煦。
“沈郎君看着年纪轻轻,气势却不输人,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哈哈!”
两人商业互捧了几句。
沈清云想着这生意以后可能会长期进行,和林天南打好关系也好,与之闲谈时便多了几分认真。
没聊多久,林天南就一副恨不得跟沈清云结拜的架势。
奈何沈清云年纪太小,比他的小儿子都还小上一两岁,林天南只得作罢。
但他还是热情地邀请沈清云吃饭喝酒。
沈清云本想拒绝,但听到林天南说要去红袖楼,不由面露犹豫。
林天南的表情顿时多了几分暧昧。
“沈郎君是怕家中父母知道了不悦?不怕,你别以为红袖楼就是烟花之地,其实它也是苏州城最大的酒楼,尤其是楼中的名满春酒,更是苏州一绝,冲着名满春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沈清云装作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手。
“如此,就叨扰了。”
林天南拍着他的肩膀,笑声震耳欲聋,房顶都为之一震。
“郎君年纪虽小,但这谈生意,总免不了要去这些地方,早些适应也好。放心,林某不会欺负你的,到时候你就喝三杯,若是酒力不胜,楼中亦有客房可以住下。”
林天南确实没有别的心思。
主要是他是个酒闷子,馋名满春许久了,但因为家中母老虎,不敢自己一个人踏足红袖楼。
今天终于找到由头,哪怕拖也要把客人拖去。
不过片刻功夫后,两人就坐在了红袖楼的二楼包厢内。
沈清云看着面前一大桌子丰盛佳肴,把白玉也拉过坐下。
“你尝尝这个金玉丸。”
白玉也不客气,闷头吃了起来。
沈清云和林天南推杯就盏,三轮下来,林天南嫌不过瘾,拎着酒壶出去找酒友“偶遇”去了。
沈清云长出口气。
“这位林大当家的热情,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
“那你还跟他来?”
白玉咽下嘴里的饭菜,斜睨着她。
沈清云无奈摊手“我这不是想着许久没见青青姑娘了,可以顺便过来见见吗?”
“放心吧!她还是红袖楼的头牌花魁,日子肯定过得不错。”
白玉收回视线继续埋头苦吃。
沈清云一想也是。
既然来都来了,总能见到的。
“你先吃着,我去下茅房,喝得有点多。”她站起身来。
白玉都没抬头,只挥了挥左手。
沈清云起身走出包厢,辨认了一下方向,就朝楼梯走去。
她正准备踏下楼梯,忽然从上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沈清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猛地后退,藏身在了楼梯拐角的大花瓶后面。
“这酒怎么还没上啊?!”
这声音……
沈清云透过边缘往上方看去,赫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沈庆彰!
沈兴的长子!
他怎么会在这儿?
沈清云心中疑窦丛生。
沈家长房虽说自私狠辣,但对子孙的教育还是很严格的,沈庆彰才十几岁,怎么会跑到红袖楼这种地方来?
而另一边,沈庆彰喊了几声后,一楼的小二忙端着酒壶和酒杯上了三楼。
那托盘上,分明有两个酒杯。
沈清云不是很确定,沈庆彰是来喝花酒的,还是和朋友过来的?
不想了,这是抓长房小辫子的好机会啊!
见沈庆彰转身往回走,沈清云贴着墙,沿着楼梯悄无声息往上走去。
三楼比二楼更宽敞,也更安静。
沈清云上来时,沈庆彰的身影已
经消失不见了。
但她没有气馁,而是静静等了片刻。
一分钟后,就见其中一间包厢的门被打开,小二从中走了出来。
沈清云快步上前拦住了小二,指了指隔壁的包厢。
“这儿有人吗?”
小二摇头。
“很好,今晚我包下这间了。”
她摸出了一锭银子,扔了过去。
小二喜笑颜开,捧着银子殷勤地问“郎君需要些什么?”
沈清云推开门往里走。
“就要一桌普通的席面就行,对了,你去一趟二楼乙三间,把里头的客人请上来。”
小二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沈清云立马关上了门,走到两间包厢中间的墙边,将耳朵贴了上去。
这墙壁的隔音效果一般,但她的听力也是一般。
听了半天,也只听到零零碎碎的几个声音。
“有劳……辛苦……包在我身上……这是在谈什么呢?”
沈清云低声念叨,又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不是沈庆彰的声音!
这是沈兴的声音!
所以,在隔壁包厢里和人谈话的,是沈兴?
沈兴这把年纪了,会来喝花酒,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喝花酒带着儿子,那就不正常了。
所以,隔壁包厢里进行的,肯定不是引人遐想的那种事。
但问题来了。
沈兴为什么会约人在这里见面?
他和人谈论什么内容?
沈清云有一种预感,如果能知道对面在谈论什么,她或许就能找到彻底击垮长房的机会!
沈清云正准备继续偷听,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突兀的脚步声。
她惊得跳了起来。
下一刻,门被人推开了。
“怎么吃得好好的突然换地方了?”
白玉嘟囔着踏步而入。
沈清云拍着胸脯“你吓死我了。”
还以为被隔壁发现了呢!
她一把拉过白玉,让她也贴在墙上。
“你耳力好,来听听隔壁在说什么。”
白玉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了?”
沈清云翻了个白眼,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
“胡思乱想什么呢?隔壁是沈兴,不知道跟什么人在谈话。”
一听到是正事,白玉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屏气凝神驻足聆听。
“他们在说什么生意,我听到船、护送、北边几个词。”
白玉压低了声音转述。
沈清云眉头微蹙。
“长房居然也开始做起生意来了?运往北边的,会是什么生意?居然要沈兴亲自出马……可能是沈与入狱的缘故,他又不信任别人,只能自己上了。”
她低声自语着,同时理着思绪,猜得八九不离十。
白玉忽然扭头。
“恐怕不是什么正经生意,我听到那个陌生声音说,这买卖危险,要加钱。”
沈清云眼睛瞬间就亮了。
刚才的自觉太准了!
她有些兴奋地来回踱着步,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钻到对面仔细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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