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一杯咖啡，像是在对着氤氲的咖啡杯说话。
　　郑凡星立即报告道：“水利局在假期里又把我叫去了一趟，方案已经完善的差不多了，说县里在这两天就会定下来，据领导私下讲，工作组对流域综合体的概念，还是比较满意的。”
　　苗文绣点点头，似乎在品味这“满意”二字到底是何意。
　　郑凡星瞄了眼老板，试探着问道：“苗总，您在市里？”
　　苗文绣喝了一口浓香咖啡，拿起纸巾轻轻蘸了蘸嘴唇，悠然道：“市里工作组那边，问题不大，交流了一下，只要县里的方案靠谱，项目基本上就落袋了。”
　　“那真是太好了！苗总，温泉小镇的项目，估计很快就要上马了！”
　　他眼前展现出一幅温泉小镇的美好画面，按照苗文绣的设想，山河之间，有那么一个温暖的小镇，鲜花芳草，绿树成荫，孩子在期间嬉闹，疲惫了可以泡个温泉澡，真是人间圣地啊！
　　可是，苗文绣却轻蹙眉头，似乎并没有那么乐观。

　　“恐怕，也不会那么快。”
　　“啊？”
　　郑凡星惊讶道：“不能吧。我们帮忙争取下来小流域的项目，那可是一大笔资金，而且项目里是包含了焦化厂搬迁的，并且我也把温泉小镇的构想写了进去。
　　有政策，有资金，这个项目应该会快速推进吧？”
　　苗文绣笑笑，看了一眼助理，那眼神似乎表明：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难道还缺别的？”
　　苗文绣的下巴稍稍点了一下，表示同意。
　　她的下巴不是那种狭而尖的类型，而是微微有些呈椭圆形，并且在中间有一条浅浅的凹痕，就像是一条小沟，有了这浅痕，整个下巴有些像“w”形。
　　这条浅痕代表着性感，在西方被称为“美人沟”，也叫“天使的指痕”，也就是说，连天使都会动心去捧起她的脸庞。
　　他能不能去捧一下这张脸，抚摸一下这个美人沟？
　　郑凡星有些走神，直到苗文绣敲了下桌子，才觉自己失态，忙又问道：
　　“缺啥？”

　　苗文绣用眼睛剜了他一眼，淡淡道：“动力。”
　　郑凡星有些摸不着头脑，“咱们可是动力十足啊，只要政府一发话，搬迁一启动，我们的项目组立即可以进驻。”
　　苗文绣摇了摇头，“是一把手没有动力。”
　　郑凡星更迷糊了，“曹镇长不是非常支持我们的工作吗？”
　　募然，他忽地意识到，原来曹镇长不是一把手，恍然大悟。
　　苗文绣见他拍着脑门，这才说道：“一把手没两三年就退休了，实在不想折腾，而搬迁焦化厂又是一个大动作，还涉及到就业、安置等多方面的问题，换做是你，你有动力吗？”
　　郑凡星此时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呆萌，领导心中的想法，他怎能参的透？
　　“要是换做我吗，我立马就拍板！”
　　苗文绣鼻子里一笑，倒也认可了小助理的拳拳之心。

　　可以看出，要想说服一把手启动焦化厂的搬迁，确实有些难度，连苗文绣那冰雕一样的脸上，也显现出几分惆怅。
　　郑凡星退出了总裁办公室，不过苗文绣那有些落寞的眼神让他记在了心里。
　　很多事不是一帆风顺的，更何况这么大的项目。
　　刚回到自己的工位，他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翻开一看，是关杏薇打来的。

　　“老同学，你还在关注那个供热站的事情吗？”
　　提起供热站，郑凡星一下子想起那批软壳蛋，还有灰色笼罩的胡家村，忙道：
　　“当然啊！怎么，你有门路了？”
　　“我这里有个消息……”
　　关杏薇送来了关键消息。
　　一个高规格的环境保护督导组正在星海市进行暗访，这个小组要下沉到各县市去收集第一手的资料，发现问题之后立即解决，处理强度大。
　　目前小组刚刚建立起来，不少地方官员还没有得到消息，小组正是要打个措手不及，不然暗访就没有作用了。
　　关杏薇因为记者的关系，了解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提供给郑凡星，并留下了一个邮箱。
　　这一次如果暗访组能了解到供热站的事情，解决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郑凡星心中一阵惊喜，连声道谢，但是他要解决的不仅是供热站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把焦化厂的问题提出来。
　　但是，凭借他这些天的经验，暗访组真的能起到作用吗？
　　不说焦化厂，就是供热站，居民们反映了多少次？写了多少举报信？可大多不是石沉大海吗？
　　这一次的暗访组，或许真的有所不同？
　　据说是部里来的，人员都是异地抽调，能动真格的吗？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郑凡星决定并不声张，私下里去供热站和东河埠去跑一下，收集证据，至于能不能起作用，他还不敢说。
　　接下来的几天，苗文绣一直在想办法去做一把手的说服工作，可是据郑凡星看，似乎效果不怎么好。
　　在接送老板之余，他几次跑到胡家村，找到养鸡的胡不悦，拍摄了最新的照片，还录制了一些视频。
　　为了显示资料的真实性，胡不悦老汉主动出镜，把供热站建设以来对周边居民造成的影响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说到动情处，简直要声泪俱下了。
　　在东河埠，郑凡星做了类似的工作。

　　焦化厂周边有三个自然村，这次他还是以投资客的身份去的，不过并没有受到短袖哥的阻挠，而焦化厂周边也不见了短袖哥的影子，看来他和姐夫之间干了一架，似乎也不管这边的事儿了。
　　郑凡星收集资料的时候是悄悄进行的，尽量不去惊动村长或别的干部，以免引起焦化厂长侯鸿发的警觉。
　　通过这段时间的监听，从侯鸿发那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对焦化厂的一些商业数据倒有所了解。
　　焦化厂摊子大，但盈利能力实在是有限，毕竟设备有些落后了，如果政府下定决心，直接砍掉这块落后的产能，也是有希望的。
　　但领导可能没有那么大的魄力，因为镇上的利税，焦化厂可是有相当的贡献。
　　可村民们苦焦化厂久矣！
　　“你看看，我这鼻孔都是黑的！”
　　“我家狗的鼻孔都是黑的！”
　　“不光是人啊，那玉米叶子上，麦穗上，种的白菜上，都有一层黑色的东西，这不是焦化厂造成的吗？在没有焦化厂之前，空气多好啊！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不只是肺癌，现在还有喉癌，各种没见过的病都来了，都是焦化厂的影响！可这上哪说理去？”
　　为了把数据做的更加详实，郑凡星收集了一些村子病患的情况，看来这焦化厂对村民生活造成的影响真是方方面面的！
　　把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完毕之后，郑凡星给那个邮箱发了个邮件。
　　因为附件很大，他不得不买了个网盘，把文件存进去，在邮件里附上了链接。
　　过了元宵节，年味变淡了，很多事情开始正式抓起来。

　　十六这天，政府要召开一次扩大会议，文绣地产也被通知参会。
　　事先苗文绣和曹镇长通了通气，可能会上要讨论焦化厂搬迁和温泉小镇项目的事情，所以苗文绣带了李未来和郑凡星一起来到办公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