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幻象》
第35节

作者: poseidonn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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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的思维从象形到抽象,从抽象到理性,从理性到标准化,从标准化到智能化自动化,思维一直在进步;人类从单个事物的粗浅认识到多个事物的深入认识,人类知识在不断积累和分类。随着专业化的深入,人类认识世界的能力不断进步,思维的严密性、准确性不断提高。除了认识世界,人类运用自己的研究与发现,制造了无数可以改变世界的工具,人类智慧的结晶使得人类成为了地球历史上最有影响力,最有主宰力的物种。人类思维方法和思维能力的提高以及运用知识能力的提高,这是人类在思维力行动力上不断进步的体现。

  我们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下,抽象思考一下,人类发展的实质是什么。我觉得其实说穿了很简单,就是更快、更远、更小、更准。所谓更快是指人类的发展是效率不断提高的过程,无论是生产效率还是流通效率都越来越快了,信息传输速度和货物传输速度不断进步;所谓更远是指人类对世界的认识范围越来越广了,眼光越来越远了,不再局限于地球和太阳系了;所谓更小,是人类对所有事物的认识不断细分不断精密化,认识在趋向于无穷小;所谓更准是人类对世界的认识工具越来越先进,认识越来越准确,已经具有的了相当的预见能力和控制能力。

  人类经济每一次巨大进步背后其实是人类认识的深化,这种认识的深化范围包括社会制度、经济制度、科学技术、思想意识等等方面,当然很多时候这些认识是互相促进和互相牵制的。
  欧洲文艺复兴、思想启蒙和宗教改革之后,人们对自由、平等、人本的价值有了更深刻认识,随之而来出现了席卷欧洲的资产阶级革命浪潮,在多个国家建立了比欧洲封建经济效率更高更为公平合理的资本主义制度。在资本主义制度的宽容和激励之下,才能让像牛顿那样的天才科学家发挥在思想和科技上的突破性进步作用。可以想象,如果牛顿生活在黑暗的中世纪末期,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会像布鲁若一样成为科学的殉道者:他的学说被当作异端邪说绞杀殆尽。

  在思想家和科学家的带动下,人开始作为一个独立存在,突破了过去宗教的依附和权力的束缚,开始挑战权威,怀疑一切。当人独立于神权和君权之后,才会不断思考、反思和总结,才能带来思想进步和科学进步。思想认识的进步带来了社会制度的进步,最终带动了经济发展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
  现在人类的能力已经达到了机械智能化、自动化和自我可修复的阶段,表明人类的控制时间、地点、事件和持续期的精确性已经进入了无限时代,人类掌握了远远超过自身控制力的动力、破坏力等力量。人类认识世界的本领越来越高,感觉自己控制世界的能力越来越强,所以人类在自然面前显得非常自信,到现在甚至已经相当自负了。人类的自信和自负使得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放荡不羁,率性而为,甚至胡作非为。我认为这种胡作非为最主要体现在我们喜欢滥用效率最大化的均衡来满足人类无穷无尽的欲望。

  什么是滥用效率最大化的均衡,就是人类在方方面面都喜欢逞能,喜欢把资源的效用发挥到最大最强,不愿意多留一点富余。例如为了提高资金使用效率,银行喜欢在每天营业终了把每一分钱都使用出去,金融机构喜欢使用尽量少的资本从事尽量多的资产负债业务,提高杠杆率;企业为了降低成本喜欢维持零库存零原料储存,喜欢使用贷款融资提高资本回报率;城市为了降低运行成本不愿意储存多余的米面水等资源;世界为了提高粮食效率目前只维持了大概两个月的储备粮等等。效率最大化的均衡其实是一种微妙的均衡,是一种容易被破坏的均衡。为什么存在微妙的均衡,因为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人类对世界运行认识的基础上,建立在历史数据波动范围内。世界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意外事件,不会出现突发的重大灾难等等。

  我们以城市为例说明这种微妙均衡的特点。城市里普通居民家庭非常依赖基本的公共供给,例如水、电、气,一般城市的水电气都是通过管网供应的,世界上绝大部分城市没有建立这些管网的备份体系;所以一旦出现突发因素破坏了城市的供水供电供气的管网,整个城市很快陷入瘫痪和混乱。典型事件是2008年初中国南方大雪灾导致湖南梆州连续10几天断电断水,老百姓只能把地板劈了当柴烧火取暖照明,雪夜奔走数公里担水,整个城市几乎瘫痪。好在当时梆州外援不断,很快缓解了混乱状态。可是我们想想,如果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城市供水供电供气完全停止,世界会怎么样?肯定会混乱失控,而且这种混乱一旦持续几个星期,整个国家将陷入全面危机。

  如果你按照这个思路扩散开去检讨现代生活的各个方面,你会发现我们所有的生活都是建立在一种效率最大化的均衡之上,各类应急反应的能力和应急储备明显薄弱。表面光鲜的现代“先进”世界其实内在非常脆弱;人类经不起一场意料之外的大波动。
  为什么人类热衷于使用这种微妙的平衡,因为广泛使用微妙的均衡大大提高了资源的利用效率,效率的提高可以更好地满足人类无穷的欲求。人类以满足自我需求为最高原则,利用不断变得更快更远更小更准的本领,滥用微妙的均衡设计在主宰世界,设计世界,更是在破坏世界。
  除了地震、海啸、火山、瘟疫以及其他一些超越人类控制的力量,人类已经不再惧怕任何自然力量了。如果说人类刚刚站立起来的时候对周围的世界是诚惶诚恐,那么到了50年前,人类只需要谨小慎微了,而到了现在人类已经可以说是睥睨寰球,唯我独尊了。
  从发展的速度来分析,时间越晚,人类的发展速度越快,问题是这种发展速度会不会遇到极限呢?会不会出现发展越来越快,越来越紧张,到最后失去了控制和方向而陷入混乱呢?
  人类到底需不需要发展到像今天这样强大。在人类还处于诚惶诚恐和谨小慎微阶段的时候,人类对自然界充满了敬畏,自然对人类也不乏友好。可是人类发展到如今天这般强大之后,人类不再敬畏自然,而自然母亲眼中含满了痛苦和无奈的泪水。

  电锯发明之后,一片生长时间比人类历史还要长的树林,能够在片刻之间被夷为平地。热能动力发明之后,万年不化的两极冰川如同泥沙一般倾入大海。火药技术发明之后,许多珍稀动物永远消失了,人类之间互相残杀的速度和效率更高了。一片片现代化产区建立之后,南极出现了臭氧层空洞。核能发现之后,广岛和长崎消失了,人类现在储备了足够毁灭地球上百次的破坏能量。

  没有力量可以阻挡人类探索真理改变世界的步伐,但是当人类的力量足够控制世界,成为地球一切生命的主人的时候;人类是不是做好了做主人的准备了呢?我们是不是负责任有爱心地承担起了地球主人的责任呢?人类内部是不是建立起了自己的有效秩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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