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风也没有介入这个话题,而是静静地抽着烟,他对克劳恩的这个表情并不陌生,之前狼群围攻中,克劳恩在计算毒剂效果范围时就是这种表情。
克劳恩左手的勃朗宁手枪虽然还指着格桑的后脑,却已明显松懈了下来,但格桑是个十分聪明的家伙,即便他再熟悉四周的地形,即便后脑上的威胁已经不足以控制他的动作,他依旧不会有企图逃跑的想法。
如果此刻沙小树或者秦陌风中的任何一人注意到格桑的眼神的话,一定不难发现,他正偷偷地瞥向不远处夜色笼罩中的一个巨大黑影。
那可是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格桑的嘴角略略扬了一下。
“教授先生,难道你还会算卦?”沙小树夸张地凑近克劳恩,脸上满是孩童般的好奇神色。
换作平时,克劳恩肯定会做个解释或是打个哈哈,可他并没有这么做,甚至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老毒蛇在冬眠,你在慢性自杀,我在喝西北风。”沙小树百无聊赖地看了眼秦陌风,“烟囱警官,在你还没自杀成功之前,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秦陌风笑笑,又掏出一根烟,也不用打火机,直接对着烟头点着,深吸了一口:“可以,趁我还活着。”
“从你提醒我们那对鸳鸯的身份开始,我就一直在惊讶、在毛骨悚然、在表示害怕。”沙小树的表情像是在赌气,“可是你好像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可是排行榜上第三名,世界第三!你这样我会很受打击的知道不知道?”
“天!沙小姐,这些人究竟是谁?你为什么会这样害怕他们?”秦陌风一脸凝重地问道,甚至连眼神都关切了起来,“连世界寻宝猎人的顶尖者都会不寒而栗,他们一定是寻宝界的终结者。”
从语气到神色,秦陌风的表现简直就像是个超一流的演员,甚至连一旁的格桑都给吓了一哆嗦,寻思着自己的小命是不是捡回来的。
“切,你少来了,他们要是终结者,那我就是救世主了。”沙小树显然很不满意秦陌风的台词,“对敌人只布置一个陷阱,没有后备措施,这样的人充其量也只能吊车尾。”
日期:2009-4-24 23:09:00
话刚说完,沙小树突然有种被诓的感觉,而秦陌风两手一摊,脸上的表情写满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可恶的家伙!沙小树回敬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满是不爽地转过身去。
其实,沙小树装出那种惊讶害怕的样子,原本是为了套秦陌风的话。从刚开始分析时,她就注意到这个慢条斯理的家伙一直在引导她和克劳恩的思路,而且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惊讶或疑惑,就像是早有成竹在胸一般。
“这个臭烟囱一开始就知道了些什么,故意装傻,想钓大鱼。”沙小树暗暗咬牙,一定是这样,因为这才符合秦陌风的个性。
从暗示她开枪,到运用毒剂杀狼,秦陌风一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兵行险招的家伙,甚至可以把本人都当作诱饵放入圈套。这么看来,他所号称的“交易”会不会是最大的那个险招?
“他们的排名是个错误。”克劳恩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克劳恩的语气有些别样的低沉,加上他那日耳曼式的口音,在寒冷的夜风中显得有些冰冷生硬。
“或者说,他们的排名只适合于寻宝猎人榜的标准?”秦陌风习惯性地眯起了眼睛,眼角竟然还带着笑意。
本想引起别人好奇的沙小树,此时却像是成了唯一的好奇者,虽然这一点让她多少有些不爽,但这点些微的不爽还是被大脑自动忽略了。
“作为一名学者,教授先生现在感兴趣的和所害怕的应该是同一点吧?”秦陌风突然健谈了起来,“让我大胆的推测一下,关键字应该是……马来西亚?”
一个普通的东南亚国名,却像是高压电流一般让克劳恩的身躯颤抖了一下,而他手中的勃朗宁手枪也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动。
“确切地说……”克劳恩的脸色比夜色更沉,“是‘降头’。”
噗通,格桑突然跪下了,捣蒜似地在地上磕着头,鼻涕眼泪哗哗地往外涌着,空气中还隐隐传来了一股恶臭。
“大哥、大姐,求求你们崩了我吧!”格桑一付精神崩溃的样子,“大半夜的听你们说降头,脑袋上那把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火,太他妈吓人了!”
格桑的鬼哭狼嚎一点也不比真正的狼嚎差,大半夜的顺着风传出很远,把原本就愈发诡异的氛围抬到了一个新的高点。
啪,噗通,格桑突然不作声了,直接趴倒在了地上。
“吵死了,连乌鸦都没你厉害。”沙小树很不耐烦地收回手掌,扬了扬下巴,示意克劳恩继续说下去。
克劳恩却没有接着开口,只是望着秦陌风,脸上带着一丝狐疑的表情。
“我只是恰好知道些民俗习惯。”秦陌风会意地笑道,“又恰好在旅馆里看到了现实的一幕……”
扮作孕妇的林秀在旅馆里跌倒的时候,沙小树下意识地去扶她,而就在那时,秦陌风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林秀推开了沙小树伸去的左手。
“左手递食物或抚摸,表示不敬、侮辱。”秦陌风抬手做了个“摸”的动作。
虽然林秀事后掩饰得很好,但脸上瞬间出现的那种不快还是没能逃过秦陌风的双眼。
照秦陌风的分析,阿拉伯人和回民也有同样的风俗,但他们俩的人种特征并不符合,而且林秀和林钧自称新加坡人,也正是一种很好的掩饰,对于非专业人士来说,新加坡人和马来西亚人目测区别几乎为零。
日期:2009-4-25 0:09:00
“秦警官的专业和敏锐让我佩服。”克劳恩脸上的狐疑渐渐褪去,沙小树也有些佩服秦陌风,不过她佩服的是另外一面,足以稳定军心的一面。
“如果不是秦警官提起那些特长和能力,也许我根本不会想到他们是我的同行。”克劳恩略带感叹地说道,“更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林嘉南的儿子。”
克劳恩的回忆从这片冰冷的荒原上回到了马来西亚的雨林,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年轻的毒物学爱好者。
为了研究东方古老的毒剂配方,克劳恩游历了亚洲的很多国家,在研究过程中,他对东南亚一带流传的“降头”萌生了浓厚的兴趣,由此来到了旧称南洋之一的马来西亚。
也就在那时,克劳恩认识了生物化学家林嘉南,也就是林钧的父亲。
林嘉南不仅是个优秀的生物化学家,同时也是个秘传的降头师,据说林家的降头师职业是世代相传的。而到了林嘉南父亲那一代,因为战争和时代变迁的关系,这个职业便成了副业。
自小被父亲送往美国求学的林嘉南聪慧过人,在加州理工获得两个博士学位之后,被美国的著名生物医药公司高薪聘请。可能是受到家族衍传的影响,林嘉南一直醉心于对“降头”的研究,试图用现代生物化学去解开这个古老而诡异的谜题。
在这样的思想驱动下,林嘉南终于还是回到了马来西亚,专心研究家族流传下来资料,并进行相应的试验。
介于同样的兴趣和热情,林嘉南对克劳恩一见如故,并邀请他一起进行了几项关键性试验,按林嘉南的说法,这些试验如果成功了,就等同于在现代科学和古代神秘学之间架起了一架坚固的桥梁,一直被世人视为恐怖邪恶的降头术也将为人类的健康和生存改善而服务。
“如果有爆米花就好了,再加一大杯可乐……简直就是最经典老套的电影桥段。”沙小树打了个哈欠,“我敢打赌,试验最关键的时候,林嘉南和你肯定闹了什么分赃不均狗咬狗的事情,最后谁都没得到好处。”
“你错了,试验成功了,而且十分成功!”克劳恩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了红晕,“可你也说对了,我们俩谁都没得到这个结果,而且……”
试验完成得相当成功,当两人将试验数据和公式记录完毕之后,面对面地呆坐了足足十分钟,在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之后,两人便疯狂地大哭大笑,像疯子一样围着林嘉南家的院子狂奔。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功了!
可当他们再次回到试验室的时候,一群不速之客早已全副武装地等在了那里,数据、资料全部的试验成果,在现代化半自动武器的胁迫下,全数装进了为首那人的公事包内。
说到这里,克劳恩的面容痛苦而诡异地扭曲着,仿佛正在重历着那份痛苦。
“这个赌我输了,那以后我就不再叫你老毒蛇了。”沙小树拍了拍克劳恩的胳膊,加重语气道,“教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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