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丛两个眼窝黑肿,鼻孔和嘴角还在流血。这家伙也不知做了什么孽,四个土著在殴打他的时候,出手非常重,没把他眼球打破,已经算是走运了。
刺刀已经扎进扁鼻子土著的喉结一公分,新的血珠儿顺着刀身上的血槽颗颗滚落。杂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你非要跟我装迷糊?那么好,太阳落山之前,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面对视死如归的野蛮人,杂佛不想多浪费耐心,索性也一拳击昏了他,抓着脖子提进了舱内。
唐休见苍图和杂佛控制大船上的局面,就赶紧爬下树,满心欢喜地对花妞说:“得手了,咱们这就过去,这一次不仅有了武器,还能有几件像样的衣服穿。”
花妞紧张的神色随即舒缓,可听唐休提到衣服,她面颊不免有些娇红。几日来,花妞只靠鬼廊阴卫的上衣裹着臀部,那条裤子被苍图穿走了。
也幸好杂佛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从不斜眼偷窥这个姿色上佳的女人,才使得花妞在生死难料的时刻忽略了自己的玉体。
面对唐休关切的提醒,花妞明显能感觉到,他很在意自己,就像每一个男人在意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于暴露一样。
实际上,唐休自己也仅裹了一件土著的兽皮,比遮羞布大不了多少,刚才蹲在树上,也不知被花妞和尼克见到了哪里。他见花妞突然脸红,便想到了自己,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拉紧了身上的兽皮。
水面波光粼粼,朝阳已经高升,苍图把踢下水的牛眼男子捞上扁舟,扒光了他身上所有的一切,又把这具赤条条的尸体推下了水。
这一幕让苍图想起了在家乡的湖泊里,将那名携带宝石的阿根廷男子推下水时的情景,他回头望了一眼。
甲板上,唐休正扶着花妞,从树藤上慢慢爬到甲板。这个经常和他怄气的童年好友,人生中最真诚的挚友,仍健康完好地活着。
苍图看一眼下沉的赤条尸体,那一抹惨白的影子,摇晃着往阴黑幽冷的深水钻去,似乎永远坠不到尽头。
这令苍图的眼睛有些昏花,忽然间感觉四肢酸软,别说站起来的力气,就连再回望一眼甲板也办不到。他赶忙将双手扶在船舷上,时间像一个漩涡,在他脑子里盘旋着渗漏下去,每流失一秒,他就听到唐休的声音在耳畔飘得遥远。
“嗨?你快到甲板上来,那具尸体会把远处的鳄鱼吸引来,千万别撞翻了小船!”唐休有些兴奋地挥着手,可苍图仍停留在小船上,没做任何反应。
凝望着水面,苍图眨了眨眼睛,像是用力关闭掉自己,如果再不强迫自己这么做,似乎就会一头栽进河里。终于,他噗通一声昏倒在小船里,震得大圈的涟漪在水面上荡开去。
这一下可把唐休吓出一身冷汗,因为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整片河面突然倒影出大朵大朵的乌云。唐休不用抬头看刺眼的太阳,就认出那些是粗长的凯门鳄,正成群结队云集而来,它们在用鼻子分辨尸体的味道,暂时仍处于潜伏狩猎的状态。
七八条三米多长的凯门鳄,嗅觉似乎格外灵敏,甩着刺丛一般的大尾巴,只在河面上巡游了一圈,就一个猛子扎进水底,去寻觅牛眼男子的尸体了。
唐休眼泪都快急出来了,他看到苍图像中了麻丨醉丨针一样,沉沉地昏倒在小扁舟上,而且有一只手还搭在了距离水面仅有三十公分的船舷上。
而且,牛眼男子的衣服带血,此时靠在苍图身边,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道。
“尼克,快!快去叫杂佛出来!苍图要被鳄鱼吃掉了!”唐休几乎带着哭腔在喊叫,他抄起甲板上的一根矛杆,一个箭步跳扑上了靠着大船的古树,只向下爬了两下,就松开双手,整个人摔在下面的另一艘小船上。
“哦!上帝啊!你疯了,那些鳄鱼根本不会在意你手里拿了一根竹竿!你快回到甲板上,我去拿步枪丢给你!”尼克也惊慌不已,一面跌跌撞撞地往甲板底下跑,一面对早已下了大船的唐休呼喊。
唐休顾不得屁股生疼,拼命朝苍图的位置划水,他自己也很怕,浑身鼓着鸡皮疙瘩,为了不让自己畏怯,为了掩护苍图,他嘴里咒骂着,呵斥着,即使凯门鳄听不懂人类语言。
“滚开,滚蛋……fuck-off……!汪汪汪……汪汪,嗷呜……嗷呜……”
唐休像疯了一样,为了暂时吓住大片围拢过来的鳄鱼,他先是骂街,然后又学狗叫,可还是怕不保险,又学老虎叫。
一时间,唐休就觉着有一种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东西需要自己,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此时全然想不起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第三十四章:河神的活祭
唐休像轰赶鸭子似的,用矛杆拼命抡打水面,意图靠振动起来的水纹吸引住大群凯门鳄的注意力。可那些被血腥味儿刺激起食欲的猛兽,依旧鼓着褐黄的眼睛,视线如刀,直直盯在苍图的小扁舟。
包围圈越缩越小了,唐休踩着的小船,已经和苍图的小船同处在一个包围圈之内。他看到苍图双眼紧闭,一只鼻孔好像在流血。而那只垂在船舷外的手,居然正引诱一只半成年的小鳄鱼翘着鼻子急速冲游过来,
这时的唐休也看明白了,苍图之所以昏倒,并非中了血眼鲛人的蛊惑,而是他的慢性血癌在这个最不应该的时刻,不能自控地发作了。
那只半成年的小鳄鱼,游速频频加快,活似在水面上奔跑起来。在距离苍图的手不到十米时,已是格外兴奋起来,龇出了满口白森森的獠牙,准备抽缩脊背。
倘若给这条一米半长的鳄鱼叼中,人的整只手掌会像点心一样,眨眼给咬了去。不仅如此,半成年小鳄的冲撞力以及撕咬力,也会令苍图翻下水。
那样的话,只怕不等苍图沉入河底,在下坠的过程中,就被这群鳄鱼撕碎吃净了。
来不及多想,唐休狠狠跺了一脚,提起手上的矛杆,对准那只半成年小鳄的脖子就戳了过去。他心里也祈祷起上帝,千万别投空了这救命的一击。
噗地一声响,锋利的矛头斜穿进了小鳄的脖子,疼得这条小家伙嗖地跃起在河面上。半空中,水花和血浆飞溅。
倘若换了别的生物,同类的伤残会引起恐慌,可这群凯门鳄属于冷血动物,它们完全受欲望支配,血腥的气体在河面上弥散得更加浓烈。
小鳄身后的几条大鳄,见小鳄在空中喷血,立刻就把它当成了猎物,在其尚未落入水中之际,却也纷纷蹿出了水面,横空就是一口。
哗啦啦水波翻滚,接着传来咔吧一声,小鳄的头和尾巴在被扯碎的同时,连那根矛杆也给咬断了。几条大鳄耸着脖子,急速吞下口中的食物,显得更为狂暴不安。
唐休吓得两腿打颤,有些呆傻,冷汗如同浇在他脸上的水,接连掉落下来。
“蹲下,快蹲下!”花妞趴在大船的甲板上,双手握着一把手枪,焦急地朝唐休喊道。
唐休以为花妞在瞄准,想用手枪击杀水面上聚集的鳄鱼,而自己这么站着,会影响她的射击。可是,他完全理解错了,没等花妞来得及再次提醒,一条浑身长满鳞刺的大鳄,呼啦跃起在他身后。
唐休只觉着腥风扑鼻,一张血盆大口,猛张着朝自己的后脑勺扑来。也幸好花妞喊了这一句,他的身体在下蹲过程中,才没被这只几乎是从水底直蹿上来的阴险巨鳄顶翻下船。
不过,这股力道也太强劲粗暴,唐休几乎是横摔在了小船里。他的一只肩膀,被这条巨鳄的爪子划出两道深深血口。而鳄鱼的尾巴,硬得像狼牙棒,也抽打到了他的脊背,唐休顾不上这些巨痛,赶紧调整姿势,让自己仰躺在小船内。
他急促喘息着,暂时只能靠转动眼珠和绷紧耳朵,来辨别小船外面那只巨鳄的动向,殊不知下一轮攻击发起在何时。
唐休咧开的嘴唇上,一颗门牙已经磕碎,鲜血汩汩冒出。划船的木浆被他抱在怀里,这是他现在除了拳头和牙齿以外,最好的武器了。虽然这对巨大的凯门鳄而言,犹如蜗牛的触角。
咻,咻咻……花妞已经在开枪了,虽然她不想在躲避土著围杀的处境下鸣枪,可眼前的形式不容她再有选择。
那只巨大而阴险的凯门鳄,瞪着一对赤红的眼珠,在水下打了一个盘旋,再次寻找跃起之后叼咬猎物的机会。可是唐休已经蜷缩了下来。
子丨弹丨射进两艘小船荡起的涟漪里,穿过道道白线,虽然渺小的弹头对体型强悍、表皮坚硬的鳄鱼并无明显见效的杀伤力,可还是擦破了它们的皮,令几条庞然大物愚蠢地撕咬起对方。
哗哗两声水响,只见甲板上同时飞下两具土著的尸体,接着便露出杂佛怒目而视的脸。他一脚踩着船舷,左手抄下背上的步枪,一连打了几十发短点射。
唐休已经体若筛糠,他仰望着杂佛,同时看到尼克满头大汗地抱来了绳子。这些绳索本是骨丛等人带上船的,现在可有了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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