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安------心中的盛唐》
第16节

作者: 电波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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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回到长安,怀玉看望母亲和连伊的心情自然迫切,另外也是想带关外土生土长的表兄见见长安世面,认识一下让自己倍添荣耀的章仇一家。
  而连伊则同样的用心良苦。原来,在怀玉到长安的那天,建宁王府上正好送来请柬,希望连伊过两日能与皇族子弟公主驸马们一同前去围猎。本来连伊回忆之前的窘迫,便打算托病推辞。但她猛然想起怀玉归来——如若能带上怀玉一同前往,让他认识各位郡王公主,保不定日后何时能对他仕途产生影响——官宦人家出身的孩子,终归心思与寻常百姓不同,少女连伊心中想定,便派人去建宁王府上多讨得两人同往的许可。

  有趣的是,小王爷听说真有少年边将要来,竟也许多兴奋。毕竟,平素他们能见着的将军们,大多已是战功赫赫两鬓斑白的长者武夫了。
  话说怀玉随表兄在兵部处理完该处理的公文手续,第二日掌灯时分终于驾马回到了章仇府。
  日期:2012-02-14 20:40:22
  许多新入府的小丫鬟们听说荣妈妈儿子回来了,纷纷前来观瞻。府上众人也都清楚荣妈妈地位和主人无异,所以更有精灵的小丫鬟主动上前去伺候怀玉和那瞻前顾后满是新奇的侯表兄。
  而她们当中,一个叫做茹娘的貌美丫鬟,她出门前对着铜镜扯了下襦裙,好让雪白胸脯更加呼之欲出,然后便婀娜多姿搔首摆尾地迎了出去——浮华世界,大概总有人在蠢蠢欲动,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或许能改变自己人生的机遇。
  再说侯将军,这个北疆土生土长的七尺汉子,虽然从前也因公到过长安,但却哪里见过这般朱门大宅内的奢美。他一路跟着怀玉经过雕梁画栋,左顾右盼不说,嘴里还一直絮叨着:“俺的亲娘哟!这他妈的也太豪华了吧!”
  前头领路的丫头们听了,都扑嗤笑了出来。茹娘更是回头对着五大三粗的将军抛了个媚眼,侯将军看在眼里,更看到茹娘胸前雪白波涛,不禁两眼闪闪发光。他在心里暗暗寻思:“长安城的貌美娘儿们,原来都藏在这些豪门深宅里了!”
  众人七转八转,终于来到宴厅。章仇兼琼碰巧这两日又被召去了骊山,所以接风宴便只有连伊和荣妈妈在座,不过倒也落得轻松自在。
  听见人语声渐至,连伊和荣妈妈连忙满是欢欣地迎了出去。母子团圆自不用说,而连伊看见怀玉好似被边塞风沙吹黑了些,很是英姿飒爽,也十分高兴。

  怀玉介绍了表兄后,刚才一直垂首不敢言语的侯将军才上了前。他抬头看看连伊,顿时觉得大家闺秀果然不同,气定神闲,宛若白玉。侯将军刚才一路也不断提醒自己,生怕因平日太不讲究而失了礼数,这会儿见到这样一位明眸皓齿的大小姐,不禁有些自惭形秽,晃神片刻后他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像在军营出操一般大声喊道:“末将侯希逸!参见章仇大小姐!!”

  这一声吼呀,仿佛要穿透整个长安城一般。连伊先是一愣,旋即忍俊不禁,边笑边说到:“侯将军,何必如此拘礼,来者都是客,而且你是怀玉的表兄,便都是一家人了。”
  而一旁怀玉见表兄表现得如此之二,不禁也有些窘迫,连忙拽了他起来。
  众人寒暄过后,便入席开宴。
  这时,有美丽的丫鬟排成一队款款而入,每人都手捧托盘,盘上各自放着精雕而成的玉皿。待到其中一个丫鬟悄声来到自己面前,侯将军才看清盘中玉碗里所盛为何,只见明净液体上飘着几朵剪碎的荷花花瓣,也不知道这个季节他们哪里寻来的。待到丫鬟俯身向自己奉上盘中玉露,侯将军心中也有些犯嘀咕,看那边连伊和荣妈妈还在跟怀玉嘘寒问暖,侯大人也不愿貌美丫鬟久跪不起,便一把接过玉碗,豪饮而尽,倒也豪快。

  倒是那小丫鬟,眼睛瞪着将军,都快看傻了一般。
  而这边怀玉也看见了,连忙跟表兄低语:“那是洗手用的!”
  连伊这才注意到,想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只举起宽袖轻纱遮住樱唇一个泯然。
  侯大人生性豪爽,完全不在意,反倒哈哈一乐:“尚书府的洗手水俺也算喝过了,回去有得吹了哈哈!只是这洗手水也忒太好喝了吧!那股子清香,光洗个手忒浪费!”
  连伊这才忍俊不禁,心里倒是十分中意这般性情中人。
  酒过三巡,连伊听边塞大汉声情并茂讲叙了许多北疆少数民族趣闻,越发地兴致高昂起来。
  “侯将军,请在这府上好生歇上两日,然后随我同去广平建宁郡王的围猎,让我们也见识下您弯弓射大雕的本领,如何?”连伊最后有些微醺地问道。
  侯将军这点酒量倒丝毫不在话下,他只是听见郡王二字,虽也具体分不太清楚谁是谁,但还是两眼放了光。他这次随表弟来章仇府,本就是想开开眼界顺便拍拍马屁的,没想到还能见到更为位高权重的人物,不禁觉得果然厉害。一起都厉害!
  于是他想起刚才连伊被逗乐了,便趁着酒劲儿,“扑通”一声又跪下去,高声道:“末将侯希逸!谢章仇大小姐!”
  那憨态浑然天成,果真又逗乐了连伊,她这回咯咯地笑了起来。

  而微醺的怀玉一旁看着,觉得她好似比从前更加美丽。
  日期:2012-02-16 20:44:26
  (十九)一骑红尘
  御马新骑禁苑秋,白鹰来自海东头。汉皇无事须游猎,雪乱争飞锦臂鞲。
  ——窦蛩《新罗进白鹰》
  几天后,到了约定好的日子。

  秋高气爽,天朗云清,最是围猎出游好时节。王侯公爵贵胄子弟纷纷欲动,长安城中豹车出行鹰奴相随。
  这天清晨,连伊换上利落胡服,略施粉黛,然后带着四五个男装奴婢驾马出门。门外,怀玉和侯将军正在马上恭候,鞍前马后还有许多章仇府上圈养的黑脸昆仑奴,他们或持行囊,或携猎弓,好不热闹。
  而围猎作为大唐朝最烧钱的行乐项目,显然章仇府这些配置行装还算不得上好。这与章仇一家久居蜀地不崇游猎有关,再加上连伊终归是女眷,又刚来到长安不久。至于长安城中沉迷游猎的贵胄少年们,谁家要是没有个西域进献的金钱猎豹,猞猁藏獒,又或者东海捕获的白鹞飞鹘,苍鹰巨雕,那还真不好意思出来混。
  譬如玄宗陛下就设有闲厩五坊(狗坊,鹞坊,鹘坊,鹰坊,雕坊,供君主狩猎时用,由宦官主管)专门照料这些游猎时的好帮手。而上行下效,公侯之门,谁家会不养上许多鹰奴豹奴们呢?
  话说连伊一行出了自家宅坊便直奔城东南的启厦门而去。启厦门外几里之遥,设有一处官驿,今日各府众人约定先在那里集合。
  其实连伊也是后来才得知,这次游猎,还真不单是那几位相熟的郡王公主。今日来人之多之众,实在算得上盛事一桩。其中,光是比建宁王长一辈的亲王,便来了两位:寿王李瑁和嗣岐王李珍。
  寿王李瑁想必各位皆有耳闻,他便是武惠妃独子,杨贵妃前夫。自从太子之争败下阵来,生性温厚的李瑁倒也落得逍遥自在。没事带着皇族后生们春日出游秋来行猎,比起每天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太子殿下李亨,倒也惬意逍遥许多。
  而嗣岐王李珍也是同辈皇族子弟中的逍遥好手。其实嗣岐王本是玄宗五弟薛王李业的小儿子,自小生得眉清目秀,英俊潇洒,族人都称赞和玄宗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另外他颇通音律,所以玄宗对他也十分喜爱器重。到后来玄宗四弟岐王李范过世,子嗣早夭,无人继承爵位。玄宗便下旨让李珍过继为岐王之子,继承亲王位为嗣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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