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个星期,段暄的预测毫厘不差,段长卫对儿子已经深信不疑了。每天段长卫都根据段暄的预测配置第二天盒饭的数量。
即便如此,但是段暄还是隐隐觉得这个模型并非足够完善,虽然最近一周的预测数据显示段暄的预测模型的准确率非常高,只不过一周的时间太短,还足以发现问题。
这个夏天深圳已经很长时间没下雨了,幸亏是个靠海的城市,没人觉得这个夏天很干燥,准确的说从来没人觉得深圳的任何季节会很干燥。
深投大厦营业厅人头攒动,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激动亢奋的状态,即便在这个靠海的城市,现在股民们也焦急的有点口干舌燥。自从股指从上周五开始反弹拉升以来,已经连续五连阳了,并且成交量明显放达,前几天还摇摆不定,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要撒丫子闪人的散户们已经逐渐一致看多,每个人心目中都在憧憬一波新的行情要开始。
段长卫虽然不炒股,但股指上涨他也是直接受益者。这几天每天四百多份的盒饭销售量是,是以前段长卫从来没有奢望过的。
深圳实验中学是全深圳最好的学校之一,普遍认为考上这个学校的高中,基本就确定能上重点大学,当然考上这个学校的高中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考上深圳实验中学的高中已经是一年难事了,如果报送上实验中学的高中,那就更是难上加难的事了。
宁佳与段暄都保送上实验中学的高中部的。
宁佳的保送在众人看来是水到渠成的,在深圳实验中学初中部,宁佳连续三年总评成绩排名全校第一,因此宁佳顺理成章的拿到了免试保送的资格。
相比之下,段暄的保送则显得有点传奇。
段暄在深圳一个非常不知名的学校上初中,这个学校缺钱、缺老师、管理也比较混乱。然而这种混乱却鬼使神差的成就了段暄。
段暄在初三下学期报名参加全国初中生数学联赛,老师敷衍了事的上报报名表,结果让段暄报名参加了全国高中生数学联赛。于是,段暄便稀里糊涂的以初中生的身份参加了高中生的数学联赛。
段暄在比赛的时候也没理会是高中联赛还是初中联赛,拿着题目就埋头苦做。一个月后公布竞赛结果,他竟出人意料的获得了全国二等奖。
这个乌龙后来被市教育局查出来了,按照全国联赛的规定,段暄被取消了名次。段暄虽然竹篮打水一场空,却引起了教育局和很多重点中学的关注。
深圳实验中学的校长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对段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意识到这个学生非同一般,很快便组织专人对段暄进行了面试和笔试。段暄的面试上发挥平常,在笔试环节却技惊四座的考了满分,他事后才知道笔试题目就是当年的初中数学联赛题目,而那届比赛全国没有考满分的选手。
实验中学的校长立刻决定免试录取段暄。
段暄入学之前,他的事迹就在实验中学传开了,宁佳自然也略有耳闻。宁佳在实验中学也是风云人物,初中部连续三年排名第一,每门功课都是全年级拔尖,因此,段暄并没引起当时心高气傲的宁佳当的注意。
情况的转折发生在高二年级。那年,段暄和宁佳同时参加全省的数学联赛。那届竞赛题目出奇的难,题量很大,连宁佳这种数学尖子也只是勉强得了六十分,并以这个成绩获得了那届比赛的一等奖;而段暄却以九十九分的成绩考了全省第一名,所有人包括宁佳都觉得不可思议,惊为天人。而比赛以后,平常持才傲物的宁佳逐渐对段暄另眼相看。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宁佳也不例外。随着段暄不断在全省、全国的各类比赛中屡获佳绩,宁佳对段暄的仰慕逐渐转变为一种朦胧的喜欢,这种喜欢宁佳一直偷偷的埋藏在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
宁佳高中毕业以后去了清华,与段暄失去联系。然而即便是段暄杳无音信,宁佳对段暄的情意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是历久弥坚,面对清华园众多帅哥才子锲而不舍的追求,宁佳也丝毫没有动心。大学毕业以后,宁佳放弃了留京的机会,毫不犹豫的回到深圳。
四年杳无音信的段暄突然间出现了,给宁佳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在宁佳眼中,现在的段暄跟高中那会儿没什么变化,四年市井的生活并没让段暄沾染太多的市井气息,依然是木讷睿智,只不过段暄每天都在专注的卖盒饭,宁佳也没机会跟他多聊聊,不免让她有些失望。
女孩子通常都是矜持的,何况像宁佳这种从小到大都受到众星捧月般照顾的女孩子更是如此,宁佳有心想接近段暄,但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焦急而无奈的过去了,段暄木讷甚至有点不解风情的性格,让宁佳不得不放下矜持,主动约段暄吃饭聊天。主动约一个男孩子出去吃饭,对于宁佳来说是需要莫大勇气的决定,这是她从来未曾想过,也从来不敢想的事,但为了段暄这次要破例了。
当然,即便是要主动约段暄吃饭,宁佳也会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不能太唐突。
周五下午,段长卫去工商局办手续,把晚上的生意交给段暄来打点。
周五晚餐的生意都不太好,段暄也有点心不在焉,脑袋里面萦绕的全是那个数学模型。段暄每天都在用大盘指数来验证,修改这个模型,而模型预测的结果越来越接近实际的情况。
夕阳最后一抹余辉将深投大厦的影子长长的拉在深南大道上,大厦内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完成了一周忙碌的工作,周末终于可以放松一下。
段暄背靠着营业厅的玻璃窗坐着,等了半个小时也没卖出几个盒饭,看了看摊档的盒饭也所剩无几,卖不掉就做为今天的晚饭,于是段暄起身开始收拾摊档。
一切收拾妥当,段暄半躬着身子有点吃力的推着摊档车。一米五长的摊档车以往是和段长卫一起推,因此不会觉得太重,但现在一个人用力,段暄觉得推得有点辛苦。
段暄回家的方向是逆着太阳,浓黄的夕阳让段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没走几步,段暄的前胸后背都被湿透了。
段暄躲到一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会儿。还没坐下,就听见身后便传来了一个柔弱且略带迟疑和羞涩的声音在呼唤他,,“段,段暄!”
段暄一愣,侧过脸一看,原来是宁佳。
宁佳站在段暄身后十几米的地方,肩上挎着一个米黄色的小包,右手还拎着一个黑色帆布笔记本电脑包,刚下班从办公室出来。
宁佳疾步走上前来,笑着对段暄说,“打烊了?”。
段暄点了点头。
“你,晚上有,有事吗?”宁佳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表情有点忸怩和不自然,目光不敢直视段暄。
段暄怔怔的看着宁佳,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你问我?”
宁佳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脸颊微微泛红。
平常晚上段暄要帮段长卫配餐的,只有周五晚上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没事!”段暄有点疑惑的对宁佳说。
“我,我想请,请你……吃饭!”宁佳说最后两个字说得一字一顿,神情更加的羞涩扭捏。
“吃饭?为什么?”段暄怪异的看着宁佳,实在找不到宁佳请他吃饭的理由。
段暄的记忆中,跟宁佳并没有什么说过话,或许是有,但是他已经不记得了。如今段暄在她们公司门口卖盒饭,一个是公司白领,一个是卖盒饭的小摊贩,之间的差异太大,即便是校友重逢,但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已经大相径庭,吃一顿饭已经没什么意义。
“感谢你!”宁佳抬起头看着段暄,不似刚才那般的羞涩,说话声音也响亮了一点。
“感谢我?为什么?”段暄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每一句话都让段暄摸不着头脑。
虽说感谢只是宁佳请他吃饭的原因,但是这个理由也不是凭空捏造的。段暄在学校出名了以后,在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只要段暄往图书馆一坐,来问问题的同学就络绎不绝,本班的、外班的、本年级的、外年级的。不管认识与否,段暄一向是来者不拒,宁佳也是请教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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