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护士一直在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走进了病房。她再走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盒香烟,两根单支的,还有一个塑料丁烷打火机。她的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
佩奇金的脸色灰白。“泰特大夫,我向你保证,我没有这种打算。你说到底会发生什么?”
“佩奇金同志,”伊万诺夫慢条斯理地用英语说,“会发生一场爆炸,接着就起火。在氧气附近是不能有火星的。”
“原来如此!”佩奇金终于明白自己干了些什么。他在等着护士从这里走开——如果问医护人员是否可以吸烟,他们是绝不会同意的。他对医院里的常识一无所知,而作为一个克格勃人员,他一向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开始用俄语对伊万诺夫讲了起来。看起来这位苏联医生象位父亲在倾听孩子说明玻璃杯是怎么打碎的。他颇有兴味地专心听着。
泰特开始在想,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过了头——抽烟的人起码是个白痴。
“泰特大夫,”佩奇金终于又说话了,“我向你发誓,我不知道这里有氧气这回事。也许我是个笨蛋。”
“护士,”泰特转过身来,“无论什么时候,病人不能没人照看,绝对不能。叫一个看护兵来把血样和其余的东西拿走。你要是必须上厕所的话,首先得找个人来代替你。”
“是,大夫。”
“不准再胡来了,佩奇金先生。如果你再违犯规定,先生,那就请你永远离开这个楼层。明白吗?”
“照你说的办,大夫。请允许我表示歉意。”
“你不要动地方。”泰特冲海军陆战队队员说。然后,他摇着头,怒气冲冲地走开了。他对俄国人很恼火,自己也感到很尴尬,恨不得回到自己所属的贝塞斯达去,也希望自己学会怎样骂人才能骂到点子上。他乘公务电梯下到一层楼,用了五分钟时间寻找同他一起飞来的情报官员。最后.他在游艺室找到了他,他正在那里玩电子游戏。他们在医院院长的一间空办公室里进行了交谈。
“你当真认为他想干掉那家伙?”中校情报官问道,表示有点疑意。
“那我该怎么想呢?”泰特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他只不过是有点胡来。他们希望这个年轻人活下去——不,他们首先是要让他开口讲话——比你更想。”
“你怎么知道的?”
“佩奇金每一个小时和大使馆通一次电话。当然,我们对电话都进行了窃听。你是怎么看的?”
“如果这是个圈套呢?”
“他要有这么高超的演技,那他应该出现在电影里。你要设法使这个年轻人活下去,大夫,其余的事情由我们来做。不过,让海军陆战队队员在附近看守着,这是个好主意,这会使他们感到慌张不安。不要放过机会,要弄得他们象热锅上的蚂蚁。那么,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难说。他还在发烧,而且很虚弱。他们为什么想要他讲话?”泰特问。
“了解他是哪艘潜艇上的,佩奇金在电话上同克格勃联系时无意中泄露了这一点。大意!太大意了!这事一定把他们搞得手忙脚乱。”
“我们知道他是哪艘潜艇上的吗?”
“当然知道啦。”情报军官调皮地说。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不上来,大夫。”中校笑了,仿佛他是知道的。不过他和大家一样,也是一无所知。
诺福克海军舰船修造厂
美国“恶汉”号潜艇呆在船坞里,一架桥式吊车将“阿瓦伦”号教生艇吊到托架上。“恶汉”号的舰长在指挥台顶上不耐烦地看着。他和他的潜艇是在搜寻两艘V级核潜艇时被召回来的,他对此很不高兴。他这个攻击潜艇的舰长只是几个星期前才作过一次深潜救助演习,眼下正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却在这里给这个没用的小东西当起母鲸来了。再说,太平室里放进了这艘小型潜艇,速度就要慢10节,还要增加四个人在上面睡觉吃饭。“恶汉”号实在没有那么宽敞。
不过,他们至少可以因此而弄到些好吃的。“恶汉”号在外航行了五个星期才接到召回的命令,新鲜蔬菜已经吃完了。于是他们利用这个机会搞了一货车的新鲜食品,运到了船坞。老吃三种豆子的色拉,很快就会吃厌。今晚他们就能吃上新鲜生莱、西红柿,新鲜的而不是罐头装的玉米粒。但一想到还要搜寻俄国潜艇这桩事就感到有点得不偿失。
“都准备好了吗?”舰长朝弧形后甲板处喊道。
“是的,舰长。随时待命。”艾姆斯上尉回答说。
“轮机舱,”舰长在通话器上冲着下面喊道,“我命令,准备好,十分钟后操舵。”
“准备完毕,舰长。”
一艘港口拖轮正等侯着,准备协助“恶汉”号驶出船坞。艾姆斯有他们自己的口令,舰长对此也是感到不高兴的。可以肯定地说,他们不会再去进行搜索了,有这个该死的“阿瓦伦”号拴在潜艇上,那是搜索不成了。
“红十月”号潜艇
“你看,斯维亚多夫,”米列克辛用手指着说,“我来告诉你破坏分子是怎么算计的。”
上尉走过来查看。总工程师的手正指着热交换器上的一个检验阀门。他还没有听到解释,米列克辛已走向舱壁电话机旁。
“舰长同志,我是米列克辛。我发现情况了。我请求让反应堆停止运行一小时。我们可以用电池来开动‘毛虫’,行不行?”
“当然可以,总工程师同志,”拉米乌斯说,“行动吧。”
米列克辛对助理工程军官说,“你去关掉反应堆,把电池接到‘毛虫’发动机上。”
“我马上就去,同志。”助理工程军官开始调整各个控制开关。
花那么长时间去找渗漏的地方,这可把大家弄得疲劳不堪。他们发现盖革计数器被破坏了,于是米列克辛和鲍罗丁把它们都修理好,随后,他们便对反应堆舱室进行了全面检查。这可是一项极为棘手的活儿。重大的漏气现象绝不会有,要不,斯维亚多夫这会儿准要拿着扫帚捧进行检查——即使是极微小的渗漏也能轻易地削去一条胳臂。他们推断认为,恐怕是反应堆装置的低压部分出现了小的渗漏。是这样吗?正是因为确定不了,大家才感到大伤脑筋。
总工程师和副舰长的检查已经持续了不下八个小时了。在这段时间里,再次关掉了反应堆,这样,除了紧急照明和“毛虫”发动机用电外,潜艇上的电源全被切断,连通风系统也减少了用电。水兵们喃喃自语颇为不满。
问题是米列克辛一直找不到渗漏的地方。一天前幅射胶片剂量计冲洗出来之后,上面什么问题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喂,斯维亚多夫,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米列克辛走了回来,用手指了指。
“测水阀门。”只有左舷才有这个阀门,反应堆冷却时用来冲洗冷却系统和检查异常的水污染的。这是个重负荷阀门,有个大转轮,所以又笨又不惹人注意。它下面的喷管——在管道承压部分的下面——是用螺纹管头接起来的,不是焊上去的。
“请递给我一把大扳手,上尉。”米列克辛在苦苦寻找毛病出在哪里,斯维亚多夫想。他要告诉别人一些重要情况时总是非常慢条斯理的。斯维亚多夫拿着一把一米长的管扳子回来了。总工程师一直在等着,直到发电机被关掉后,他又仔细检查了压力表,看看是不是所有的管道都已减压了。他干活是非常仔细的。他把扳子放在阀门上一转,阀门很容易地就松动了。
“你看,上尉同志,管道上的螺纹一丝不差地与阀门的套管吻合。为什么可以这样呢?”
“螺纹是在管道的外面,同志。阀门本身承受了压力。螺丝接头的阀门装置只不过是个定向套管。这样接合的性质并不影响压力循环系统。”
“正确。螺丝接头是承受不了发电机的全部压力的。”米克列辛用手将阀门装置卸了下来。它的加工极为精密,螺纹仍象刚加工完时那样光亮。“这就是被破坏的地方。”
“我不明白。”
“有人在这上面用尽了心机啊,上尉同志。”米列克辛讲话的声调里一半是佩服,一半是愤怒。“在正常操作的压力下,也就是在巡航速度时,整个阀门承受的压力是每平方厘米8000克,对不?”
“是的,同志。开足马力时压力要升高90%。”斯维亚多夫对这些记得一清二楚。
“可我们很少开足马力。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蒸汽循环系统的空端部分。看,这儿被钻了个小孔,还不到一毫米,你看。”米列克辛弯下腰去审视。斯维亚多夫乐意站在一旁,保持着一段距离。“还不到一毫米。破坏分子把阀门卸下来,钻了洞后又装回去。这个小洞让很少很少的蒸汽溢漏出来,但漏得很慢。蒸汽不能向上走,因为阀门是在这个凸缘的前头。你看看这儿的工艺!非常精密,你看,太精密了!所以蒸汽不能向上走,只能顺着螺纹一圈一圈地往下走,最后从喷管中跑出来。不多不少,正好有那么些蒸汽轻微地污染了这个舱室。”米列克辛抬起头来。“这个人真是精明啊。他完全了解这个装置的运行情况。以前我们降低功率来检查渗漏.循环系统中剩下的压力就不足了,无法把蒸汽挤压到螺纹中间去,所以我们才找不到哪里漏气。功率正常的情况下,只有刚刚足够的压力,但是,如果你怀疑发生了漏气,你就会降低这部分装置的压力。一旦我们开足马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呢?”米列克辛佩服地摇着头。“真是太精明了。我希望我能见到他。是啊,我希望我能见到这个精明的人。要是我见了他,我就用一把大钳子——”米列克辛压低了声音轻轻说,“捣烂他小子的那玩意儿!递给我那小电焊机,同志。几分钟内我就能把它修好。”
海军上校米列克辛说到做到。他不想让别人接触这个工作。这是他管的设备,也就是他的责任。斯维亚多夫也乐得省心。一粒极小的不锈钢珠出了点毛病,米列克辛用宝石匠使用的工具将那里锉好,使螺纹不受一点损伤。接着,他在螺纹上刷上橡胶密封剂,把阀门重新装好。斯维亚多夫计算着,这一切前后用了28分钟。在列宁格勒时别人告诉过他,米列克辛是最优秀的潜艇工程师。
“作静压试验,8000克压力。”他命令助理工程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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