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凉一听就急了,恶狠狠地抬头朝着李倾瞪着眼睛,眼里皆是士可杀不可辱之意。
李倾听罢,唇旁的笑意越来越浓烈,最后连眉眼间都是浓浓的笑意。
月色之下,他便那般凝视着她笑着,笑容里似有飞雪掠过了茫茫的荒漠,甘霖一遇旱漠,驼铃梵音之声悠悠荡荡。
“你,你笑什么?”
陈木凉被他笑得心慌不已,咕囔着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生气的样子还有几分好玩而已。”
李倾收回了笑意浓烈的目光,然后捧起了柴火,以火石燃起,“呲啪——”一声火苗猩红在木柴里燃起。
他索性盘腿坐在了火堆旁,招呼着陈木凉说道:“来这边坐下吧,烤干了回去自然便也没什么事儿了。”
陈木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火堆一眼,犹豫地低下了头。
李倾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拍了拍一旁的空地,说道:“该看的也都看了,你要是害怕我就转过身去,保证不多看你一眼。这个季节的湖水虽不至于侵入骨髓,但是夜间也是极寒的,到时候落下了什么病根子别埋怨本王。”
说罢,他随手又将一根柴火添进了火堆里,然后自觉地别过了身子。
陈木凉虽然不想靠这个阎王太近,可也知道就这么回去一定会被人说三道四的道理,更何况,她确实冷。
她挪动着步子小心翼翼走到了李倾身旁,将衣物以树枝撑了起来,然后放在了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薄薄的屏障。
做完这些后她坐在了火堆旁蜷缩着身子,安静地烤火。
李倾听得她坐下之后才转过了身脱下了自己的衣物,亦架起了衣物借着火烤着。
星河契阔,照得整片湛蓝色的天空格外的明亮,倒映在了湖水之中,散做了星光无数。林木见偶有萤火虫飞快萦绕而过,神秘又浪漫。周遭蛙声一片,蝉鸣于林间,于寂静处添了几分热闹。
木柴被火慢慢燃烧着,从通红变成猩红再渐渐转成了炭木的黑,时光浅浅在两人之间溜走。
李倾一边添着柴火一边闲聊地问着陈木凉:“听小八说,你孤身一人?”
陈木凉笑了笑,回过头隔着纱裙望了李倾一眼,淡淡回了一句:“我的身世背景怕是你早就调查了个明明白白吧?否则又怎会让我呆在国公府?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李倾的面容之上掠过了一丝尴尬之色。
他轻咳一声,低头浅声道了一句:“如你所言不假。但,陈木凉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这样的女子会莫名地让人心疼……”
一声蛙声恰好喧嚣地响起,恰好盖过了李倾的这句肺腑之言。
陈木凉则是没有完全听见,疑惑地转过了头,大声问了一句:“你在说什么?”
李倾有些失**随手没好气地扔了一根柴火到了火堆里,溅起星火无数,惹得陈木凉不由得缩了缩腿以防止星火溅到。
“没什么,说你是个笨傻子。”
李倾胡乱地回了一句。
谁知陈木凉却急了,回头便啐了一口,大骂一句:“你才是个活阎王,碰见你我就开始倒霉!!!”
“那是自然……毕竟我克妻……”
李倾阴郁地扫了一眼她的身影,幽幽地说道。
“拉倒吧!你克妻关我屁事……”
陈木凉破口便骂道,却转念细细一想似乎有什么不对之处,声音便也愈来愈低。
李倾见她意识到了什么,便凑到了纱裙旁道了一句:“你说,关你什么事啊……”
陈木凉见他这般无耻,索性哼了一声侧过了头去,不再搭理李倾。
她现在只能盼着衣服快些晾干,这样便可以脱离这个活阎王的魔爪了。
李倾讨了个没趣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随口接着说道:“其实我亦是自幼没了双亲,那时候年纪大约与你相仿。”
陈木凉怔了怔,心里揪了一下。
她迟疑了片刻,轻声问道:“为何?”
李倾低头一笑,淡淡说道:“那时太小了,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一日,父亲一身戎装烈马出了关外。后来,便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日夜思念,终是得了心病,不出一年的光景便也去了。”
他讲得这般随意,似早已看淡一般。
就连笑容都没有变毫分。
但,陈木凉知道他在掩饰,在难过。
她转过了头望着一层纱后的他。
他在低头默默出神。
陈木凉轻声安慰道:“好男儿本就该热血战场保家卫国,也许这是你父亲的选择……”
“陈木凉,你不必安慰我。这些年来,我亦南征北战,也懂了很多。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若有哪一天,同样的事情落在了我身上,我可能会亦如父亲一般做出同样的选择。”
陈木凉静静地听着他的话,听着他以朋友的口吻讲述着属于他的过往,怔怔出了神。
不知是夜色太美,还是风太温柔,以至于陈木凉在那一刻觉得,眼前这个传说中取人首级如草芥的人竟多了几分顺眼。
良久,她才低头笑了笑说道:“若你真做了这打算,那怕是要苦了将来那位嫁你的美娇娘了。”
薄纱之后的李倾抬眸望向了陈木凉,深邃地眼眸是七分炙热三分迷离。
他的目光恰好撞上了陈木凉的目光,那般未道明的微妙感觉像触电一般窜流至了陈木凉的周身。
似有飞雪撞上了火种,经烈风泼天地一扬,便是连呼吸都可触及的风花雪月。
一时间让陈木凉措手不及,甚至连呼吸都急促。
她迅速地低下头,胡乱道了一句:“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了。”
李倾若有所思地含笑点点头转过了身去,轻道了一声:“好了,我转过去了。”
陈木凉捂住了心口的慌乱,转过身拽下了衣裙,飞快地穿戴好。
“我穿好了,先走了。”
说罢,陈木凉转身就要走,却听得李倾道了一句:“等等。”
陈木凉下意识地回头,却撞见了李倾健硕的身材。
他背对着她,一身肌肤带上了些许铜色,肌肉纹路分明,偏生身材又修长,不知要让多少盛京的女子见了流鼻血。
可是,许是连年征战的缘故,有一道刀疤从他的右肩一路砍到了腰际,触目惊心。
可见当年一定是伤得不轻。
“你,受过很严重的伤?”
陈木凉莫名皱了皱眉头,心里掠过了一丝微疼之意。
李倾穿衣物的动作顿了顿,自嘲般地一笑,道了一句:“嗯,说来你不信,这道刀疤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砍的。”
“不会武功?还是个女人?你的心上人?”
陈木凉的心里一凉,酸溜溜地问道。
“自然不是。”
李倾微微一笑,穿戴整齐后转过了身,认真地看着陈木凉说道:“那个人,仗着权势伤了我。并无任何她是我心上人的说法。”
陈木凉抬头凝视着他,他的眼中的认真让她感到了莫名的信任感和安全感,就像是一粒小小的种子,在她的心里缓缓生了根。
她轻声问了一句:“所以,你恨她?”
“不恨。”
出乎陈木凉的意料,李倾摇摇头怅然说道:“她也是个可怜之人,不过是跋扈了些。但,若有下次,我定不会扛下那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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