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讲从古到今那一个又一个悲伤离奇深刻动人的爱情故事》
第15节作者:
天寒乃是冬 日期:2010-03-12 13:00:12
青衫泪
《青衫泪》是元人马致远写的一本杂剧。
马致远的杂剧没见现在有多少人在追捧,他有一支曲子倒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流落天涯寂寞想家苦情失恋的人,往往会颓然念着: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无论怎么样的语言,都不能译出这黄昏的黯然。无论怎么样的曲调,都无法唱出这一人一马的孤独。也没有什么颜色,能画出这样断肠的景致。
且先打住,单讲一讲这《青衫泪》的故事罢。
唐宪宗的时候,白居易和贾浪仙孟浩然交好,常常聚一处饮酒作乐,谈诗论赋,这样日子过得久了,也觉无味,总想找些新鲜的玩法。因听得人说,教坊司有一名妓,叫裴兴奴的,生得聪明,琵琶也弹得好,三人略商议了商议,便约了换上寻常衣服,同去玩上一遭。
此时天际尚只是微微的白,那教坊司却已经挑出酒旗,送旧迎新了。兴奴贪睡,只管不起来,裴妈妈劝道:“只是咱这等人家,要早起些,光头净面,打扮的娇媚著些。倘有俊俫来,赚他几文钱养家。你只管裏睡觉,谁送钱来与你!”
兴奴心里暗恼裴妈妈将她使得厉害,却也只得啫哝几句起了床,梳洗了出来迎客。
见了白居易一行三人,兴奴心下奇怪:“妈妈原是势利的人,怎么容得这几个寒酸秀才?”仔细瞧瞧,明白了是三位同进士大人,方换上了笑脸,娇声道:“我这里是风尘花柳街,是什么风儿,将学士们吹到来?”
白居易一瞧见她,便有了几分喜欢,待听她这么婉啭的说来,更是舒服,便道:“我是侍郎白居易,这二位是学士贾浪仙孟浩然。因正值阳春,公衙也没什么事务,便换了衣服出来闲走走。久慕你的芳名,特来拜望。”
兴奴忙说不敢,备了酒菜同饮。推杯换盏间,她娇笑着左右逢源,一脸崇拜的听着男人们夸耀自己的文才。她衣袂生香,腮上嫣红一片,白居易朦胧中只想将她抱在怀里,亲上一亲。
这般闹了些时,孟浩然贾浪仙二人推说醉了,邀白居易一同回去。白居易却不舍得,道:“再坐会子,醉了又怕什么?”
裴兴奴是做惯这些事的人,因道:“正喝到高兴的时候,两位学士怎么舍得扫兴,像你这般就叫醉了?原本就应当一醉方休才罢。”裴妈妈也识得眼色,知道白居易有心,便上来道:“二位学士醉了便先回去,侍郎且再坐一坐。”
可惜孟浩然不解风情,道:“乐天侍郎,今儿且先回去,明儿再来也是一样。”
白居易兀自道:“平白打扰了一日,怎么就去了?”却也争不过他二人,只得一同回去。
兴奴自从那回见面,心中喜欢白居易,没多久便和白居易相情相悦,日日缠绵。
偏宪宗是中兴之主,很看不惯白居易每日里的饮酒作乐,谈论诗文,将他贬了去江州做司马。
两人凄凄切切的道别,白居易甚是不舍,道:“你等着我,多则一年,少则半载,我必回来的。”
兴奴道:“相公,此别之後,妾身再不留人,专等相公早些回来。”
白居易甚是感动,道:“我定不负你。”
兴奴自那日起便懒得梳妆,只是不愿接客,裴妈妈百般劝诱,她只是不听,裴妈妈无法,便骗她说白居易死了,将她嫁给了江西茶商刘一郎。
那茶商待她甚是情重,她却只想着白侍郎。二人也就这般过了些时日。
这天她随着茶商同去了江州,想起这是白侍郎贬谪的地方,她思绪纷乱,看着江水映月,只觉清冷孤寂,因拿出琵琶随手拨弹些曲子。
偏这天元稹去了江州,白居易给他接风,两人喝着酒,说着一别以后,朝中的诸多事务,白居易一生皆不得志,不免喝得多了些。
忽听得琵琶之声,隐隐勾动心事,想起了当初京城旧好裴兴奴。
如此机缘,竟再得相见,自然都喜极而泣,白居易诗兴大发,写了千古名篇《琵琶行》 。裴兴奴与白居易二人趁着茶商熟睡,私奔逃走了。
茶商醒来,不见了娘子,自然去告官,这事儿便闹到了皇上的面前,兴奴哭诉着自己与白侍郎两情相悦,偏妈妈贪钱将自己嫁给了茶商,谁知天可怜见,得再相聚,只请皇上明断。
皇上甚是明理,把白居易召回朝中做官,将兴奴判给了白居易做妾,打了裴妈妈六十杖,将茶商流放了了事。
这本杂剧,有几支写得很有味道,单说那一支描述裴白二人初次见面时的情景,道是:
“【金盏儿】一个笑哈哈解愁怀,一个酸溜溜卖诗才。休强波灞陵桥踏雪寻梅客,便是子猷访戴,敢也冻回来。咱这裏酥烹金盏酒,香揾玉人腮;不强如前村深雪裏,昨夜一枝开。”
风尘女子的娇媚与文人的自视风流,都活脱脱落在纸上。
这个故事,有好些地方,是我不能够理解的。裴兴奴起初曾自叹身世道:“想著这半生花月,知他是几处楼台?”想来是极希望从良的,但她和白居易在一处时,只是玩乐,并没有从良的说法。
后来白居易被贬了,她却以娼优之身,要为白居易守节。
再尔后她从了良,嫁给茶商为妻,重遇白居易后,竟然私奔,奇在白居易竟会与一个有夫之妇私奔。
而全本最最奇特之处,是皇帝的判决,这显然是作者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判决。文人心目中,皇帝总是英明的,若皇帝做了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情,自然是因为身边有奸臣。而他心目中的英明的皇帝,在这个重要的时候,便做出了最符合作者希望的判决。
他暗自幻想着,自己就是那个风流多情的白侍郎。
在文人墨客的眼里,妓女们总是会钟情于他的,因此他写下了他心目中的娼优,坚贞的,美丽的裴兴奴,她日日辞旧迎新,却终在那命运的一天,遇上了他,钟情于他,永不相负。
那个在他与兴奴一处缠绵时收他的钱,在他被贬时将兴奴嫁了人的裴妈妈,自然是要杖责的。
而他瞧不起又痛恨的是仗着有钱而抢走了他心上的女人的暴发户,于是茶商丢了钱,丢了人,还要被流放。
我忍不住的想,如果兴奴没有嫁人,而是坐在家里等白侍郎,是不是真如他所说,多则一年,少则半载,便能将他等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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