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比赛一结束，老大把侍卫兄弟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哪个叫你把老二叫来打球的？”侍卫兄弟性子直，忍不住回了一句：“老大，你叫我通知在家县委常委打球，老二当然在通知之列……”老大脸色愈加难看，提高声音道：“亏你混了这么久，怎么是这等悟性？”如老子训崽般将侍卫弟兄狠狠刮了半个小时。海水问侍卫兄弟：“你倒底错在哪里？”侍卫兄弟道：“人在官场飘，岂能不挨刀，哪里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我悟性差，不知仰承上意，弦外听音。老大和老二明争暗斗，众所周知，老大嘴上说得好，要宽宏大量，不要小肚鸡场，但是整起老二来，时时在意，处处用心，连打个蓝球，也要把老二晾起，以示不给面子之意。

　　但是这层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当时确实没有想到老大会用心深刻如此。”此后一段时期，常侍兄弟被老大整了个够呛，前途十分暗淡，直到老大换人，始有转机。
　　海水十分同情，叹道：“这种暗战，和婆媳妯娌之间的背地数骂有什么区别？”常侍兄弟道：“本质上完全一样，形式上略为高超。”
　　海水听到暗战故事，开始备感新奇，知道多了，甚觉无趣，大脑里常常响起一句话剧台词：“你累不累啊？”
　　85、程序
　　海水最烦的是那些在领导身边工作的某些小爬虫，你找他办点鸟事，动辄拿鸡毛当令箭，以程序不合为难人。
　　或一日也，海水按照领导指示，送一份工作报告到市府办秘书处，我对接洽我的赵秘书说明来意：“我是太空和宇宙局的。昨天国家太空和宇宙部的钱副部长来我市视察工作，召开了太空和宇宙工作座谈会，老大、老二、分管太空工作的孙副市长、我们局长在座谈会上向钱副部长汇报了我市太空工作，钱副部长对我市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并宣布下个月初在我市区召开全国太空和宇宙工作现场会。老大认为钱副部长的讲话意义重大，我市获得全国现场会承办资格，兹事体大，前所未有，指示我们太空局写个工作简报，送市府办，转发市五套班子领导人手一份。”

　　我将挖空心思写出来的简报递给赵秘书，该毛头小子盯我一眼，道：“哦？五套班子领导人手一份？没有这个先例啊！”海水说，这是老大的重要指示，我已经照指示搞完了，你们如何落实，你看着办。赵秘书转而请示上司李副科长，海水定睛一看，我考，是个雌虫，完蛋完蛋！果然李副科长将报告扫了几眼，即以一副教训口吻道：“你说怎么送啊！按照我们的工作程序，你们这个工作报告，只能送给分管太空工作的孙副市长，孙副市长再转呈老二，老二如认为有必要，再转呈老大，老大如认为有必要，再转五套班子领导阅，程序走下来，至少三个月，达不到你们的目的。”我说：“这是老大的指示，那怎么办啊？老大追得很急，昨天晚上深更半夜让我们赶出这份简报，要求快送。”

　　将届更年期的李副科长听了，不为所动，仍以这规定那原则为由教训海水：“你懂不懂啊，小某？再重要的工作，我们也不能破坏工作程序。五套班子人手一份，绝不可能，不能送就是不能送！要送，你们局里自己送。”海水心中暗暗叫骂：“刻舟求剑，娘卖逼的！”提高声音说道：“你们不是老大的工作机构吗？老大指示我们局送呈你办，转致其他领导，原因就是太空工作事关全局，十分重要，现场会事情重大，提前知会，十分必要。

　　送不送你们自己决定，我回去报告局长就是了。”最后李副处接下报告，按程序送孙副市长阅。海水暗暗好笑，孙副市长阅个屁？他自己就是主要汇报人。
　　走人，走人！又不是我自己的事！和这班小爬虫打交道，修为不够，迟早气死。
　　然则老大交待的任务，总得完成才是。局长听了海水汇报，立即拨通市府办周主任的电话，不到两分钟，搞定。海水问道：“市府办以什么形式送？他们说简报也取消了，文件要层层传阅，这不能那不能，罗里罗索一大堆。”
　　局长道：“我管他怎么送，反正非送不可。这个周末安排和市府办秘书科吃顿饭吧！”
　　日期：2006-02-11　15:02:17

　　86、包揽
　　老大一般管什么？一曰管人，二曰管钱，三曰管事，所谓人权、财权、事权是也。任何一个单位的老大，管来管去离不开这三件事。但是管的方式，各有不同，有的老大，以为他最聪明，事无巨细必亲躬，搞得手下没一点机动权，让人哭笑不得。
　　曾有一位弟兄阿谢，奴才做了多年，终于坐上了部门老二的位置，以为从此大鹏展翅矣，谁知老大是个大包大揽的角色，半点权力都不放，搞得阿谢郁闷之极。有一天海水到阿谢单位办事，请借复印机复一份材料，阿谢支支吾吾，不敢答应，这么屁大的事竟要去请示老大。海水道：“算了，也不太要紧，我回单位去印，不为难你了。”

　　阿谢听了，如释重负。该老大出身军人，作风严谨，以为天下爬虫，皆当如彼之严谨，看见人家大女人小女人属下穿得花哨点，即予严斥：“你看你看，象什么样？”搞得下属天天穿得象奔丧。和老大走在一起，不小心走在前头，老大肯定要骂：“哪个叫你走那么快的？你是头还是我是头？”掉在后面，更要挨骂：“连走个路都跟不上，打起仗来，首先死的就是你这种掉队兵！”我考，只能并排走了，只要老大带队，就可见到一排人以近于正步的方式向前推进，真是奇哉怪也！这种老大，没人给他主动办事的，部属做事，小心翼翼，唯恐有失，如缠足女人走路，哪里敢越雷池一步？搞得久了，不变奴才才怪。

　　倘若你在这种老大手下做事也能快乐起来，嘿嘿，海水群飞立即更名叫飞群水海。不过做这种老大的手下也有一种好处，那就是闭目养神，少操点心。据阿谢讲，该老大责任心强，工作能力强，写作能力也强，连材料都是自己动手写，打字员打出来就是了。
　　海水听到这里，不禁大为羡慕，问道：“那你们的办公室干什么？”阿谢解释曰：“上传下达即呆。举凡计划、方案、总结、汇报、请示、调研报告诸文，老大整天在办公室里搞，办公室负责文印工作就可以了。”
　　遇到这种老大，迟早会变神经质。一笑。
　　日期：2006-02-11　18:36:53
　　87、点穴
　　今天来讲点穴的故事。若夫小爬虫者，嘴上原则立场，依法行政，实则内心不以为然。从商的莫不知道权钱交易，洞悉掌权小爬虫的内心，对症下药。
　　海水有一位兄弟阿强，毕业以后在江浙一带做电子产品生意，白手起家，几年之间，飞跃而为大款。其起家发家，究竟有何绝招？阿强笑道：“两个字：点穴。”阿强解释道，其实很简单，人皆有弱点，有需求，找准掌权人物的弱点，满足其需求，喜欢钱的就给钱，喜欢赌的就赔赌，喜欢玩的就陪玩，还有人既要钱，又要面子，那就给足面子，如此一来，生意还怕做不成吗？

　　阿强的第一单生意极富戏剧性，竟是和纪委做成的。彼时阿强刚刚毕业，东挪西借，凑了几万块人民币，在浙江一个小县城开了一家品牌电脑专营店。开业之初，生意惨淡，阿强甚为心焦。
　　可巧当地纪委更新设备，需要三十台电脑，一时之间，十来家电脑公司闻风而动，费尽心机，参与竞争。阿强心想，大家都去送礼请客，我一个外地人，未必比得上地头蛇，若非棋高一着，这笔生意是轮不到我的。好在阿强出身名校，头脑久经磨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阿强先是在各种场合散布言论，称他已得到纪委领导的认可，这笔生意铁定是他的了，其他对手知道了，纷纷质问纪委。夫纪委者，监督别人不违纪的机关是也，怎可带头违背竞标规定，先行内定？纪委于是出来辟谣，称并无此事。阿强来到纪委，找到负责采购的办公室主任，低声下气承认错误，说一定要同其他几家公司公平竞争。
　　阿强话将说完，见主任拉长的脸渐渐和气，就朝主任递了一支烟，主任刚要接下，阿强手中的烟去不小心掉下去了，阿强连叫：“对不起，对不起！”弯腰拾烟，突然“发现”地下有张银行卡，阿强顺便拾起，提醒道：“某主任，你的家当掉了！”翻过卡看了看背面，惊道：“主任大人，你把银行卡的密码写在这里，很不安全哪！”某主任愣了几秒钟，随即明白，接过卡来，说道：“谢谢提醒！”阿强道：“你要赶紧去查一下钱少了没有，改过密码！”说完就离开了主任办公室。大约过了一个把月，竞标结果出来，阿强顺利中标。

　　海水问道：“那一单你赚了多少？”阿强道：“四万来块。”海水道：“你在卡里存了多少？”阿强道：“四万。”海水疑惑不解，何以做如此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