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使他很聪明,将会怎么样呢?倘使他要我们认为有人从他的日记里偷窃材料,又会怎么样呢?我能把现有材料马上带到部里去,但我们能控告他的只不过是违反机构内部保密条例的问题,如果他答复说他在家里工作,并且承认破坏了规定,部长又保护他——部长会保护费利托夫吗?
会的。瓦吐丁很肯定。第一,米沙是一个信得过的助理和杰出的职业军人。第二,军队总是会抱成团保护它自己的人,反对克格勃。这帮狗杂种恨我们胜过恨西方人。苏联红军决忘不了三十年代末期,当时斯大林利用保安机构几乎杀净了每一个高级军官,其直接结果是几乎把莫斯科断送给德国军队。不,如果我们就带这点东西去,他们会拒绝我们的一切证据,而让格鲁乌开始他们自己的调查。
试想,这案子里出现了好多异常现象啊?瓦吐丁上校满心狐疑。
几英里外,弗利在他的鸽子笼般的办公室里也在对同样的事情感到疑虑。他已经把胶卷冲印出来,看了一遍。他生气地注意到,红衣主教把胶卷用光了,没有把全部文件拍下来。然而,他眼前的这部分说明,克格勃在美国的“茶叶快船”工程内部有一个代理人。显然费利托夫认为,这对美国人来说,比他自己同胞在忙活的事更有直接利害关系。弗利一边读一边倾心赞同。好吧,他要再给红衣主教一些暗盒,搞出这份文件的全文,现在要让他知道是该退休的时候了。出逃在十天左右之内还没有排上日程。时间还很充裕,他告诉自己,尽管他后脊梁有一种毛骨耸然的感觉,预感到别的事情的来临。
我的下一墩牌里,怎样把新的胶卷带给红衣主教呢?以往的交通线破坏了,建立一条新线得费几个礼拜的功夫,同,时他也不想再冒直接联系的危险了。
他知道,那是终究要发生的事情。的确,他管理这个代理人的整个期间,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迟早总要出事的。机会是随意的,他告诉自己。掷骰子总有输的时候。当他最初被派到这里,学习红衣主教的活动史的时候,他就对这个人能历久不败感到很吃惊,他已三次拒绝提供的出逃机会。一个人的好运能够保持多久?这老家伙一定以为他是战无不胜的。那些诸神欲摧之人,他们先使其骄傲。弗利这样暗想。
他驱走这些念头,继续做他这一天的工作。晚上,信使带着新的红衣主教的报告,返途西去。
“报告正在路上。”里塔告诉中央情报局局长。
“感谢上帝。”穆尔法官笑了,“现在咱们集中精力把他从那里弄出来吧。”
“正在向克拉克下达简令,他明天飞往英国,后天同潜艇会合。”
“那又是一个轻率冒险的人。”法官评论说。
“我们能找到的最好人选。”里塔答道。
“采取行动这些材料还不够。”瓦吐丁告诉主席他监视和搜查的结果,“我正指派更多的人参加行动。我们还在费利托夫的公寓里安装了窃听器……”
“还有另一个上校呢?”
“邦达连科?我们没法进他的家。他的妻子不工作,整天呆在家里。我们今天知道,这个人每天早上要跑好几公里,这方面也增加了几个人。我们现在掌捏的唯一材料是,他历史清白——的确是个典型——抱负相当大。他现在是部里派到‘明星’去的正式代表,正如您从日记里看到的,是这个工程的热心支持者。”
“您对这人的感觉?”主席的问题提得简短轻率,但没有威胁的语气。他是个忙人,珍惜时间。
“迄今为止,没有什么使我们怀疑的。他在阿富汗服役得过勋章;他指挥一个特种部队小组,遭到伏击,从土匪的一次决定性进攻中冲杀出来。在‘明星’的时候,他责备克格勃卫队懒散,他对部里的正式报告说明了原委,难以发现他的理由有什么不对。”
“对此采取了什么措施吗?”格拉西莫夫问道。
“派去讨论这事的军官,在阿富汗坠机中死去。他们告诉我,另一个军官最近就可以派出。”
“那个澡堂服务员呢?”
“我们还在寻找他。还没有结果。飞机场、火车站,一切都作好部置。有了头绪,我马上向您汇报。”
“很好。可以走了,上校。”格拉西莫夫又去阅读他桌。上的文件。
瓦吐丁走后,这位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才露出笑容。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使他很惊讶。干得最漂亮的是瓦涅也娃事件。莫斯科不常破获间谍网,你一旦成功了,祝贺的同时会夹着问题:你们为什么花这么长时间?这次可不会了。不,快要被选入政治局的瓦涅也娃的父亲不会这样了。纳尔莫诺夫书记认为他是忠于安排这次提升的人的。纳尔莫诺夫充满了梦想:什么裁减军备、放松党对国家生活的控制、把党传下来的东西“自由化”……格拉西莫夫是要改变这一切,的。
这当然不容易。格拉西莫夫在政治局只有三个坚定的盟友,而其中之一是理论家阿列克山德罗夫,总书记在他怀有二心之后,也对他毫无办法。现在他又有了另一个,此人对总书记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另一方面,纳尔莫诺夫有陆军作后盾。
那是马迪亚斯·鲁斯特造成的,那个把租来的“塞斯纳”飞机降落在红场上的德国小伙子。纳尔莫诺夫是个精明的领导人。鲁斯特在边防军日那天飞进苏联,是一个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巧合——纳尔莫诺夫不许克格勃审讯这个流氓!格拉西莫夫至今还抱怨不已。那小伙子选定一年之中的这一天飞行,是因为可以确定克格勃庞大的边防军会光荣地大醉一场。这使他飞过芬兰湾而没有被侦查出来。接着防空司令部,Voyska PVO,也没有发觉他,于是这孩子就端端正正降落在圣巴塞尔教堂的面前。
这事发生后,纳尔莫诺夫行动很快;在一次激烈的政治局会后,他把国土防空司令部司令和国防部长索科洛夫撤了职;格拉西莫夫不能提出任何异议,否则他自己也地位难保。新任国防部长,D·T·雅佐夫是总书记的人,一个在资历高深的众多军官名单中排不上个儿的无名小卒;他不是靠本事得到这个职位,而是依靠总书记才呆在那里。这构成了纳尔莫诺夫最易受攻击的一翼。使问题更加复杂的是,雅佐夫还在他的工作中当学生,显然他依靠费利托夫这样的老手来教他怎么干。
瓦吐丁把这事只看成是一个反间谍案件了,格拉西莫夫对自己咕哝地说。
围绕红衣主教情报的保密措施使弗利不能用正常方法传递任何信息。即使在理论上破译不了的一次使用的密码,他也不能使用了。所以,最近一次报告的封页会提醒Δ阅读范围的人:正在送来的材料并不完全是预料中的。
这种情况使鲍勃·里塔从他的椅子上跳起来。他做好摄影复制,销毁原件,然后到穆尔法官的办公室去。格里尔和瑞安已经在那里。
“他把胶卷用完了。”行动副局长一关上门就嚷开了。
“什么?”穆尔问。
“送来了新情况。在‘茶叶快船’里好象有我们克格勃同事的代理人,这人刚刚把这个奇妙的反光镜新玩意的大部分设计资料送给了他们,红衣主教认为这问题更重要。他的胶卷不够把全部拍摄下来,所以把克格勃的最近活动摆在首位。我们只有一半看来是他们的激光系统的材料。”
“一半可能就够了。”瑞安评论说。里塔对于瑞安获得阅读Δ的资料很不高兴。
“他谈论改变设计的效果,可是一点没有提到改变本身。”
“能确定我们方面的漏洞在哪里吗?”海军上将格里尔问。
“也许。这是个真正了解反射镜的,帕克斯应当很快去抓这件事。瑞安,你曾经实地到过那里。你有什么看法?”
“我观看的那次试验确立了反射镜和控制它的计算机软件的性能。如果俄国人能把它复制出来——噢,我们不是知道他们把激光部分弄得很完善了吗?”他停了一会儿,“先生们,这是骇人的。如果俄国人捷足先登。一切军备控制的标准都会告吹,我们的战略地位就会每况愈下。我是说,要经过若干年之后,这问题才会显露出来,可是……”
“唔,如果我们的人能搞到另外一个该死的胶卷暗盒,”主管行动的副局长说:“我们自己能动手去搞。好消息是,米沙选中在部里管理激光工作的这个邦达连科其人,将向我们的人定期汇报进展情况。坏消息是……”
“好啦,我们现在对此不必深谈,”穆尔法官说。他的眼光告诉里塔:瑞安不必知道问题的一切,里塔立即点头表示同意,“杰克,你刚才说你有什么别的事情来着?”
“下星期一要任命一个新的政治局委员——伊里亚·阿尔卡季也维奇·瓦涅也夫。六十三岁,鳏夫。有一个女儿,斯维也特拉娜;在国家计划委员会工作;她离婚了,有一个孩子。据我们所知,瓦涅也夫是个相当正派的人,按他们的标准说是诚实可靠的,没有那么多乌七八槽的事情。他是从中央委员会的职务往上升的。他是接替纳尔莫诺夫农业方面工作的人,工作得相当好。大家认为,他将成为纳尔莫诺夫的人。那样一来,他将在政治局中获得完整的四票,比阿列克山德罗夫派多一票,而且……”他看见办公室里其他三人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停下来问道:“出了什么事啦?”
“他的那个女儿。她是在巴塞尔勋爵那里领薪水的人。”穆尔法官告诉他。
“终止这个契约,”瑞安说:“能得到这种供给情报的人倒不错,但现在那类丑行会危害纳尔莫诺夫,让她退休。也许几年之后再起用她,但现在要把她妈的隔离起来。”
“可能不那么容易,”里塔说,说到这里即便打住,“评估进行得怎么样了?”
“昨天已经完了。”
“这是仅供总统和极少数人阅读的,而且要极其注意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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