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尼懂得怎样同俄国人打交道,是个内行。他不让个人意见影响他的工作。说老实话,我真不知道他对问题的看法。就好象是跟一个医生打交道。一个外科医生就他本人来说没有必要喜欢你。他要干的就是把出毛病的地方修理好。艾伦先生懂得怎样坐在那里自始至终听完谈判中的一切废话。你没有学会这样的本领,对不对?”杰克对着来往车辆摇头微笑,“大家都以为这很有意思,其实不然。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令人心须的事。在若干小时之内,双方说的都是同样的内容——他们每隔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又重复一次,整天如此,天天如此。一个星期左右之后,此方或彼方作一点小小的变化,然后又接下去继续重复。就这样几星期,几个月,有时几年地读下去。但欧尼大叔精通此道。他感到兴奋。就我个人来说,大约一个星期之后,我就愿意发动一次战争来结束这个谈判过程”——又是一阵大笑——“不要说这是我讲的。它跟看着油漆变干差不多,乏味得要命,但这是很重要的,要有特殊头脑的人才干得了。欧尼是一个冷冰冰的、顽固的老家伙,但是他懂得怎样把这个工作做好。”
“帕克斯将军说他想叫我们停工。”
“见鬼,少校,你可以问问‘那个人’。我自己去问也没关系。”杰克跟在情报局豪华轿车后面,拐弯开向宾夕法尼亚大街。五分钟后,他和格雷戈里少校都在西侧厅的接待室里坐在名画《华盛顿渡特拉华河》的复制品下面,法官正在同总统的国家安全助理杰弗里·佩尔特谈话。总统刚刚同商业部长开了一个会。终于,一个特工处的侍卫来叫他们,并领着他们穿过走廊。
椭圆形办公室跟电视摄影棚布景一样,比许多人想象的要小些。瑞安和格雷戈里被领到靠北墙的小沙发前。谁也没有坐下,总统站在他的办公桌旁。瑞安注意到格雷戈里的脸色有点发白,想起了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这间房子和它所具有的权力,甚至使白宫内部的人有时也承认感到发怵。
“你好,杰克,又见面了。”总统大步走过来握住他的手,“那你一定是有名的格雷戈里少校喽。”
“是的,阁下。”格雷戈里差点窒息得说不下去了,不得不清一清嗓子,“我是说,是的,总统先生。”
“随便点,请坐。来点咖啡?”他向办公桌角上的一个托盘侍者挥手示意。当总统递给他一个杯子时,格雷戈里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瑞安竭力忍住不笑。这个使总统制又成为“帝王一般”(不管其含义如何)的人,是一个使人轻松随便的天才。或者说看起来是这样,瑞安纠正自己观点。喝咖啡的惯例有时使他们更不自在,然而那可能不是偶然的,“少校,我听说过关于你和你的工作的一些很了不起的事。将军说你是他的最明亮的星。”帕克斯听了,在椅子里挪了挪他的身体。总统在杰夫·佩尔特〔佩尔特的昵称。——译者〕旁边坐下来,“好啦,咱们开始吧。”
瑞安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一个矮桌子上,接着又拿出一张示意图,“总统先生,这是我们称之为‘巴赫’和‘莫扎特’发射场的一张卫星照片。它们是在塔吉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城市杜尚别东南的山上,离阿富汗边境约七十英里。这山约七千六百呎高。过去两年里我们一直在监视它。这一张”——又放下另一张照片——“是萨雷沙甘。俄国人的弹道导弹防御工程在这里已经进行了三十年。这儿的发射场,相信是个激光试验靶场。我们相信两年前俄国人在激光功率方面有较大的突破。于是他们改变了在‘巴赫’的活动来实现这一突破。上星期他们举行了一次大概是全功率试验。”
“在‘巴赫’这儿的陈列是一个激光发射装置。”
“他们是用这个烧掉一个卫星的吗?”杰夫·佩尔特问道。
“是的,阁下,”格雷戈里少校回答,“按我们实验室的说法,他们把它‘化成渣’了。他们把足够的能量发送到卫星上,熔化了一些金属,完全摧毁了太阳能电池。”
“我们还做不到吗?”总统问格雷戈里。
“做不到,阁下。我们不能输出那么大的功率。”
“他们跑到我们前面去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在激光上正在大量地花钱,是不是,将军?”
帕克斯为谈话的趋势不安,但他的声音还是平静的,“俄国人也在大量花钱,总统先生。他们由于在聚变方面的努力,实现了一些跃进。他们多年来投资于高能物理学的研究,作为建成核聚变反应堆的努力的一部分。大约十五年前,这种努力同他们的导弹防御计划配合进行。你如果在基础研究方面投下大量时间和精力,就可望得到报答;他们就已经得到很多了。他们发明了RFQ(射电频率四极柱),也就是我们用于中微子束实验的那种东西。他们发明了‘托卡马克’磁容装置,我们在普林斯顿仿制了。他们还发明了振动陀螺仪。这些是我们所知的在高能物理学的三项比较重大的突破。其中有的我们已经在战略防御计划研究中使用上了,可以肯定,他们也会想到这个用途的。”
“好,关于他们举行的这次试验我们知道些什么呢?”
又该格雷戈里说话了:“阁下,我们知道激光来自杜尚别,是因为仅有的另外两个发射场(在萨雷沙甘和塞米巴拉金斯克)都在可见地平线以下。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从那里看不见卫星。我们知道它不会是红外线激光,因为要是这种光束,它早就被‘眼镜蛇美女’飞机上的探测装置发现了。如果一定要我猜测,阁下,我就说这种系统用的是自由电子激光……”
“不错。”穆尔法官特别提出,“我们刚刚证实了。”
“就是我们在‘茶叶快船’上使用的那种。看来,作为武器使用,它的潜力最大。”
“我能问为什么吗,少校?”总统问道。
“功率系数,阁下。实际激光发生于真空中的自由电子流里——就是说,它们不象通常那样附属在原子上,阁下。你用线性加速器产生一束电子流,并把它们射入空腔振谐器,沿其中轴线就会有低能量的激光在发亮。想法是这样的:你能用电磁极在电子流横切方向振荡电子。你得到的光束与扭动隘子的振荡频率是一致的,就是说,阁下,你可以象使用无线电一样随意调它。靠改变光束能量,你就能够准确地选择你要产生的光领。然后你能将电子回收到线性加速器并把它们再次射入激光空腔振谐器。由于电子已经进入高能状态,你能在那里增加大量的功率系数。归根到底,阁下,是说在理论上你能将发射进去的能量发射出去百分之四十。如果你能确实可靠地做到这一点,你就能将任何看见的东西毁灭掉——当我们谈到高能级的时候,阁下,用的是相对的措词。跟这个国家烧饭用电量比起来,一个激光防御系统所需的电力是微不足道的。窍门全在于使它真正运转起来。目前我们还做不到。”
“为什么不行呢?”总统的兴趣来了,人坐在椅子上稍稍往前倾。
“我们还在学习如何使激光工作,阁下。根本问题在于激光空腔振谐器——在那里,能量从电子中释放出来变为光束。我们还不能造出一个很宽大的光束来。空腔振谐器如果太窄小,那么,这样大的高功率密度会把空腔振谐器本身和用于光束瞄准的反射镜上的光学镀层统统烧坏。”
“可是人家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你认为他们是怎样做的呢?”
“我知道我们在努力做什么。你汲取能量变为激光束,电子的劲头就不那么大了,对不对?那就是说,你不能不让包容它们的磁场逐渐减弱——同时要记住,你也不能不使磁场继续摆动。我们还没有想出解决办法来。可能他们已经解决了,那可能是他们从核聚变动力的研究中得来的。要从受控制的核聚变中得到能量,其全部计划都与如何用一个磁场去包容大量的高能等离子体——这同我们要对付自由电子原则上是一回事。在这个领域里的多数基础研究都来自俄国,阁下。他们走在我们前面,是因为他们在这最重要的地方花了更多的时间和金钱。”
“好的,谢谢你,少校。”总统转过身对穆尔法官说:“阿瑟,中央情报局有什么想法?”
“恩,我们对格雷戈里少校没有不同意见——他刚刚花了一整天给我们的科技人员作了简单介绍。我们己证实,苏联人在那个地方有六台自由电子激光发射器。他们在功率输出量方面有了突破,我们正在努力搞清楚这个突破究竟是什么。”
“你们能做到吗?”帕克斯将军问道。
“我说我们正在努力,将军。如果我们走运,在月底就能有个答案。”
“好,我们知道了他们能建立一个十分强大的激光发射站。”总统说:“下一个问题是:它是一种武器吗?”
“可能不是,总统先生。”帕克斯将军说:“至少目前还不是。他们还有一个高热光晕的问题,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怎样仿制我们的自调光学装置。他们从西方得到许多技术,但迄今为止还没有那个东西。在他们得到之前,他们不能象我们那样使用以陆地为基地的激光,也就是说,通过沿轨道飞行的反光能把光束传送到远处的目标上去。但他们现有的东西或许能对近地轨道的卫星造成很大损害。当然也有保护卫星的方法,不过那是重型装甲和重型弹头之间作战的老方式,而最后往往是弹头获胜。”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应当谈判消灭武器。”欧尼·艾伦首次发言。帕克斯将军毫不掩饰,恼怒地看着他,“总统先生,我们现在尝到了一点滋味——仅仅是尝到了一点——那些武器是多么危险和不稳定。假如我们仅仅认为杜尚别这个地方是一个反卫星武器基地,那么看看它对武器条约核实条款的遵守,以至一般的情报收集方面的潜在意义吧。如果我们现夜不设法停止搞这些东西,我们能得到的只有混乱。”
“你不能阻止进步。”帕克斯说。
艾伦哼着鼻子说:“进步?见鬼去吧,现在我们在桌子上有了一份条约草案,把武器减少一半。那才叫进步呢,将军。你们刚刚在南大西洋上举行的试验中,发射半数脱靶——我能达到你的水平,搞掉同样多的导弹。”
瑞安以为将军听了这番活会从椅子上跳起来,但他却采取了理智的态度,“艾伦先生,那是一个实验性系统的初次试验,而且确有一半中靶了。事实上,所有的目标在一秒钟之内都被消灭了。这儿的格雷戈里少校将在夏天之前解决目标瞄准问题——行吗,孩子?”
“行,阁下。”格雷戈里尖声地说:“我们只需要把编码稍微返工一下就成了。”
“好的。要是穆尔法官大人能告诉我们俄国人在提高激光功率方面做过些什么事情,我们早就试验过其余大部分系统构造并已经确定了。两三年内我们就能全部掌握——那时候我们就能认真考虑部署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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