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看得出，老太太年纪大了，屋里屋外，全是王美君打理的。
　　王美君居然是一个持家好手？
　　缝纫机在北炕上，是她家的唯一家具！
　　被子都是整齐叠好，码在炕上。

　　一个实用的缝纫机卖掉，家里就真光了！
　　楚铭踏动缝纫机踏板，缝纫机立时转动起来。
　　“很好用的缝纫机，卖掉可惜了。”
　　王美君说：“奶奶眼睛不好，做不了缝纫机活，现在没人穿做的衣服了，除了做一些布鞋，没有多大用处。我们两人做得布鞋够穿，所以打算卖掉缝纫机。”
　　听着像有道理。
　　实则根本说不通。
　　农村家里缝缝补补是常事，补衣服、做被套、做套袖、改衣服......
　　用处很大！
　　农村不是城里，像他的一些衣服，改一改，他爸楚靖能穿！
　　而且比他爸原有的衣服好！
　　亲戚送的衣服，改改小妹可以穿！
　　没有人家不需要缝纫机。

　　需求大小的问题。
　　王美君和她奶奶明显缺钱用，不得已卖掉缝纫机。
　　缝纫机被保养的很不错，机头处有一小瓶润滑机油。
　　附带几个缝纫机针，想来是邻居送时一并的。

　　“确定真卖？”
　　“真卖。”
　　楚铭抚着缝纫机，开口道：“两百八。”
　　“太多了！随便给一点就成，新缝纫机才多少钱。不值那么多。”
　　楚铭更正说：“我家一直想买一台缝纫机，我带回去给我妈用，两百八买一个低级缝纫机行，你这个还买不到。同意的话，咱们现在结算？”
　　怕王美君不收，一拍缝纫机，“大名鼎鼎的熊猫牌缝纫机，享誉全国！九成新！两百八绝对物超所值，咱们是老同学，我占谁便宜，不能占你便宜呀。”
　　“真不是故意多给钱？”

　　“真不是！我家也不富裕，没钱支援你家，一个公道价罢了。”
　　老太太面容笑开，“小伙子真不错，美君收下吧，我看他比吕超强多了。”
　　王美君美眸深深看了楚铭一眼，“好。”
　　掏出两百八十块钱递给王美君，和王美君抬着缝纫机往出走。
　　缝纫机一头重一头轻，机头处比另一头重了三倍不止。

　　楚铭的小身板抬着缝纫机有些吃力，刚下土炕，双手又酸又麻。
　　王美君适时停下。
　　“读书人干不惯体力活，找一个好工作，天天坐办公室不舒服吗？”
　　“谁干不惯了？我是......怕你累着！停下歇一歇。咱们继续！”
　　两人一前一后，王美君打头，楚铭垫后。
　　她家厨房不宽裕，转弯的时候，楚铭不小心碰到她家的简陋厨柜，只听一阵哗啦声，数只碗和盘子掉落的声音。
　　厨柜上的板子掉了几个，布帘被带下，掉落东西的摔碎声音更多了。
　　楚铭赶忙停下，心说糟糕，把人家仅有的家底弄坏了！
　　回头一瞧，厨柜倒了大半截，一些摔坏的碗掉了出来。
　　王美君和老太太上前拽下布帘，拾捡着地上碎碗，“没事的。全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家里的碗和盘子是以前置备的，一直用不上，摔了就摔了。”
　　楚铭脸上发烫，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上前动手帮忙捡碗。
　　最后一数，十二个碗摔剩三个，盘子只剩下两个。
　　屋里多出一堆碎片！
　　王美君和老太太一直说没事，楚铭刚想提出赔钱，被二人一力拒绝。
　　楚铭觉得很过意不去，帮着王美君忙前忙后。
　　王美君连连推开楚铭，“真不用你帮忙，我一个人弄得好的。你帮我把厨柜搭好就成。”
　　楚铭拾捡着木板，他没带钉子，王美君家也没有钉子，只能按着原来的样子、原样装回去，仍是一碰就散的状态。
　　一个个木板装好，在简易厨柜最下方，楚铭发现一个破碗。
　　破碗不是瓷质，通体斑驳，带着尘土，颜色灰白相间。
　　灰色占了大头，只有一点点白色偶尔掺杂其上。
　　而且上面的白色，看着沾着其它杂质。
　　碗中凹凸不平，带有黄色不名杂质，整个碗看起来很有年代性，材质一时看不透彻。
　　非瓷非陶，更不是铜和铝，没有铜绿，没有铝的光彩，更加不是铁。
　　拿起碗细看，碗侧浮雕着一个龙形，因为损失太严重，只能看出一个大致龙身，其余全看不真切。

　　龙身对面绘着两个简体符号，符号楚铭以前见过，谁家死人时就会绘画。
　　像两个山字，一个在上，另一个山字倒立在其下。
　　碗底着绘着一个繁体”阗”字。
　　意念集中，脑海中的鉴宝图录自动翻开，光华流转的光点形成一个个字体。

　　“明中期龙纹银供碗。上口径十一点七厘米，下底径三点四厘米。重三百二十二克。龙绘碗身，线条流畅自然，带有变体祭奠图形，为明人特制。以祭先祖。可惜保存不当，品相不佳，暂列第六级，价值二千五百块。”
　　楚铭懂了它是做什么用的了！
　　死人供桌上的银碗！
　　险些一个脱手、把碗丢掉。
　　太不吉利了啊！
　　这玩意价值两千五不假，谁买啊？
　　怪不得看不出它的质地，原来是银质！
　　古代提炼技术不发达，有的粗制金银保存不当，也是会生出杂质和锈迹的。
　　到底是价值两千多的物件，楚铭忍着心中反感，起身说道：“这个碗你们哪来的？”
　　老太太道：“记不得了，我年轻那会它就在了，一直破破烂烂的，最近屋里进了老鼠，正好废物利用，用它装老鼠药。”

　　碗里放有几个红色玉米粒，散着微弱刺鼻的味道。
　　楚铭实话实说；”它其实是一件古董，如果是别人的，我会买下它转手出售。你们不一样，我不能赚你们的钱。东西可以暂时交给我么，我帮你们出售。”
　　“古董？”
　　古董她们听说过，一直以为离她们很遥远，原来她们一直使用的破碗，是古董？

　　“值多少钱？”
　　“暂时说不好。”
　　品相奇差，又是供碗，很不吉利，不光出手难，或许还要大减价出售。
　　最终能不能卖出去，要看天意。
　　楚铭无法做出保证。
　　老太太笑呵呵说道：“我们不懂古玩，碗你拿去。卖钱不用给我们。一个破碗能值多少钱。”
　　老太太回屋在床头一阵摸索，出来时手掌摊开，掌心摆着一对黄色钗子。
　　钗子长约半尺，钗杆扁长，钗头垒着繁花，层层花片相间一隙。

　　层层叠叠的花片，共同垒成了一个牡丹。
　　牡丹后方斜伸出两杆，一大一小两个凤鸟踩在细杆上。
　　大凤鸟在下，小凤鸟在上。
　　凤鸟皆由黄色金属片拼合，翅膀微张，上有纹路，身体狭长。
　　头顶一个小半圆，双目无珠，嘴巴尖锐，双眼和嘴巴之间，衔着一个小铜圈。
　　铜圈下方吊着一个小链子，小链子吊着三角形纹饰，纹饰下方分开三路。
　　两路吊着小鸟形金属片，中间吊着一变体三角形纹饰，纹饰下垂着三颗黄色铃铛。
　　“民国铜凤钗。长九点五厘米，重一十六点七克，采用上等精铜片压制折叠而成，以精巧手法手工制做。凤鸟美化美奂，保存完好。暂列第七级，价值两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