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回身取出坐箱里的首饰盒装进布袋里，背上肩。
　　坐上了张大通的摩托车。
　　易水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占地面积是金马镇的十多倍，主要干道是楼房，做买卖用，再往里什么房子都有。
　　摩托车拐了七八个弯，停到一个薄板房前。
　　薄薄的不锈钢板围成的简易彩钢房，质地甚至不如土胚房。
　　冬天冻死人，夏天热死人，属于县区的独特事物。

　　建的人违法，住的人也违法，说不准哪天被规划。
　　有的彩钢小平房在楼顶，有的在一些空地上违建。
　　两人下了摩托车，没有进屋，大热天的里边待不了人。
　　李大黑抬手敲门，“王小五！出来！我带兄弟过来买物件！”
　　一个睡眼惺忪的青年男子走出彩钢房。
　　“李大黑，你反复来了七八遍，到底买不买？一直拖到现在，有好几个人问我了。不买不要耽搁我行不？”
　　“今天就给你一个确定答案，东西拿出来，别让我们久等。”

　　小声对楚铭介绍王小五：“他和你一样是乡下人，嫌来回跑麻烦，偷偷弄了一个彩钢房，是在刀尖上跳舞，等哪天把他房子拆了，收的废品都会没收。”
　　“也是收废品的？”
　　“是的。蹬一个电驴子，一天天四处跑，赚的钱不够油钱的。不过他运气好。一次收到十几件古玩，数量非常多，近期正打算去送仙桥古玩市场摆摊。被我叫住了。”
　　一直等到现在。

　　东西是从乡下收来的，真品率非常高。
　　与假货遍地的古玩市场大不相同。
　　王小五顶着一个鸡窝头，眼屎夹在眼角，不住的打哈欠，穿着大半截袖和大裤衩子，踢踏着塑料拖鞋，回屋取来一个个物件，摆在彩钢房门前。
　　楚铭上前观看物件。
　　东西都很大。
　　首先是一扇镂空木骨窗。
　　外面一圈木框，里面是走势不同的木架，将一个窗子分成数道，大大小小的格子形成一种独特美感。
　　格子上下两处中心有两个扇形，上处是荷花，下处是奇兽。
　　奇兽置在扇面里，长着鸟形身体，超大个的独角头颅。
　　窗子间有五处四掰花形等距离间隔。
　　看过鉴宝图录给出的鉴定结果，楚铭叹惜着的看向另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长宽高超过两尺的柱石，侧面浮雕着犹如壁虎一样的花纹，年头久了，看不真切，不过楚铭看得出它的作用。
　　是顶着柱子用的。防止柱子被浸水。
　　其它东西大多类似，有房角、有木门、有门花、前窗后窗小窗等数量众多。
　　所有东西全部出自一处。
　　“你拆了一个明朝古屋？”
　　王小五一瞪眼睛，“什么我拆的？是屋主人拆的！你没有看到，屋子连瓦都没了，到处一股霉味，木头腐烂不堪。谁不知道是古屋啊，想要修缮得花钱！烂成那样，光是简单修补的花费，能建一座小楼！没钱拿什么修？”

　　一直挻到现在，不拆也得拆了。
　　人靠柴油盐过日子，屋主人守着一个废墟饿死吗？
　　楚铭叹惜一声，感到一阵无奈。
　　明朝的房子啊，成了一堆废物。

　　用鉴物眼一一查看，没有一个值钱的。
　　整体古屋不可用价值衡量，拆下来的东西，是真正的废品了！
　　看了一堆堵心物件，楚铭没有了好心情，“张大通，这就是你说的好物件？”
　　“不是这些东西。它们是附带的，我想反正来一回，不如一并看了，不值钱？”
　　“不值钱。”
　　张大通转头朝王小五扬起嗓子，“把狮子拿出来！”
　　“那东西重，不好拿，在房子后面，你们跟我来。”
　　靠着彩钢房、后面立着两个三尺多高的石狮子，两个石狮子头绑着一个竹竿，竹竿上搭晾着衣服。
　　王小五收起衣服、拆下竹竿，“别的门啊窗啊全是坏的，属它们两个完整，我先声明，没有五百钱，想都不要想！”
　　张大通推开王小五，“滚一边站着去，不要影响我兄弟鉴别物件！只要我兄弟点头，别说五百，一千我也给！”
　　“那成，你们随便看。”
　　王小五蹲在一边叼着烟，自顾自打着火，对着两个石狮子喷云吐雾。
　　楚铭心中不住的问候拆房子的混蛋。
　　眼前的石狮子，想来是一起的！
　　屋子前有石狮子，可见不是一般明朝老宅。

　　败家子！
　　石狮子比楚铭认知中的石狮子小了一圈，做工和现在流行的石狮子大有不同。
　　石狮子头大身小，头部长着一个个大包似的卷发。
　　眼球凸出，两颊有肉，顶着一副朝天鼻，嘴巴微张，露出獠牙。
　　上下四根獠牙长到一起，无法分辨出来。
　　狮子面容模糊，被风雨消磨严重，看不真切。
　　嘴中没有石球，里面空空一片，可能丢失了。
　　颈下缠着一堆饰品，同样被风雨消磨不清，饰品吊着的铃铛，被消磨成了一个椭圆形圆球。
　　狮子四肢短小，后肢卧着，一个前肢直立，一个前肢脚下踩球。
　　半蹲的身体立在一个底坐上。
　　与其说是一个石狮子，不如说是一个顶着狮子头的狗。

　　现代人欣赏不来。
　　手抚上石狮子，楚铭意识集中，脑海中的鉴宝图录微微亮了亮，又马上暗淡下去。
　　纸页开出一个小缝后迅速合拢。
　　彻底没了反应。
　　楚铭额头见汗。
　　鉴宝图录打不开了？里面光华用尽了？
　　反思今天鉴宝数量，大大赶超平时。
　　难道鉴宝图录每天可以鉴定物件的数量有限？
　　心中清数过鉴定数量，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一天只能鉴定十个？
　　转身回到屋前，鉴定先前鉴定过的物件，发现也鉴定不出来。
　　心说果然如此。
　　不能不说是鉴宝图录的一大劣势！
　　本来他想着去蓉城古玩市场试试。
　　现在看来，不去也罢！
　　那里假货遍地，一连经过十多个小摊、发现不了一个真品太正常了！
　　市场里所有物件加起来，数量成千上万！
　　假货占了九成九九以上！
　　真品是沙里淘金！
　　回想起最初发现宣德炉，楚铭庆幸不已。
　　运气了！
　　鉴宝图录有此缺点，以后基本和市场地摊绝缘。
　　小摊上物件多，仿品多。
　　鉴宝图录每天十个份额根本不够用！
　　楚铭一声不吭的往回走。
　　张大通上前小声询问：“是不是不好鉴别？别灰心，人力有时尽，遇到鉴别不了的物件是常事。咱们回去查查资料，明天再来？”
　　楚铭点了点头。
　　只能如此了。

　　二人坐上摩托车，张大通回头对王小五喊：“东西留着，我们明天再来。”
　　王小五一愣，“龟儿子！不是说今天定下么，怎么又往后推！你生儿子没P眼！”
　　“去你姥姥的！我们先走了。明天我们来要是看不到物件，房子给你推倒了！”
　　“嗡......”
　　摩托车在王小五破口大骂中开远。
　　车上的张大通向楚铭保证：“我了解王小五，他的东西一时半刻卖不出去，你都说不值钱了，谁会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