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药流还是动手术？今天做还是以后约时间？我觉得都两个多月了还是动手术的好，药流看起来比动手术痛苦小可不一定流得干净，到时候还得刮宫，不如就痛快地彻彻底底一次就把问题解决了，而且最好早做，越到后面越危险，你觉得呢？”医生敲着手中的油笔连珠炮的语言镇得我目瞪口呆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就今天！”叶子前所未有的勇敢，目光中透露着一种绝然的神情。
　　我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日期：2007-2-21　02:04:48

　　堕胎（3）
　　在手术室外边的椅子上等待的人倒不是太多，有男有女，可每个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互相打量着却没有一句话可说。可能是心理的原故感觉阴深深的，莫名其妙的透着一股冷气，我又想起了昨晚作的那些个梦，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叶子在发抖，我摸了摸她的手，冰凉凉的像是才从冰窖里给捞出来的一样，我脱了自己的厚外套给她披身上，她勉强的给我挤了一点笑容。
　　一个女孩子在护士的搀扶下头发零乱脸色煞白捂着肚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她的男朋友马上迎了过去，一脸的内疚爱怜。
　　“对不起了，亲爱的，我以后好好补偿你！”我听到男孩子附在女孩子耳边轻声地说。

　　“下一个，叶子！”戴着口罩的护士看着手中的病历。
　　“咱们后悔还来得及，怎么样？”我对叶子热切地说道。
　　“叶子没有说话，推掉我给她披着的外套，缓缓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坚定地向手术室走去，头都没回。”
　　又有一对看似中学生模样的少男少女来到了走廊里，他俩旁若无人地叽叽喳喳谈话互相打趣，那种笑声回响在走廊里分外的刺耳。叶子进去都四十多分钟了却还没出来，我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又等了十几分钟有一个护士匆匆走了出来，我赶紧站了起来，舒了一口气，准备上前去搀扶叶子。
　　“下一个！***”我不禁很失望，不是叶子要出来了而是护士又叫了另一个患者的名字。

　　“到！”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子颠颠地跑了过来，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折了回去，把双肩包取下来丢给男伴“你等着，我马上出来！”她说。
　　漫长的一个多小时过去，我心急如焚，最后连女中学生都走出来了，叶子都还没有消息。
　　“对不起了，亲爱的，我以后好好补偿你！”这个男中学生和上一个男孩子说得一模一样。
　　“你都说多少遍了，省省吧，反正倒霉的都是我们女人！”女中学生有力无力地回答。
　　我很心酸，尽管得到的只是一句漏洞百出的空话，可她们都比叶子强，叶子连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是谁都不知道。今晚我得好好琢磨着给叶子炖点鸡汤什么的，好好补一补。
　　正胡想的功夫，一个护士匆匆地走了出来，我正想问问叶子的情况呢，她却一阵风似的从我身边飘过。
　　不太一会儿，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个护士领着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医生疾步走了过来。
　　“我想问问，那个叫叶子的病人怎么样了怎么半天都没有出来！”我逮住机会赶紧高声问话。
　　那个男医生止住了脚步回头往我这边望了望“你是她什么人？”
　　“同学，朋友！”

　　“她家人或者男朋友呢？”
　　“不在，她没有男朋友，”我颤声问道“难道她出什么问题了吗？”
　　护士和医生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现在女孩子怎么都这样不自重，尤其可悲的是连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护士说道。
　　“她出什么问题了吗？”我再次问到，懒得理会护士的指责。

　　“可能有点小问题。”男医生冷冷地回答道。
　　我顿时腿一软，惊得懵了：果然出事了！

日期：2007-2-21　02:05:57

　　堕胎（4）
　　叶子叉着两腿躺在手术室里，脸色煞白头发零乱脑袋歪在一边，看见了我勉强地动了动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她的上身穿着一件火红的衣服，肚子以下却搭了一条白色的单子架在手术台上那两条雪白赤裸的双腿冻得青紫青紫的，像祭坛上那头戴斩的羔羊。。。。。。我没敢再往下看。
　　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医生举着双手有些不安地坐在那里，黄色的橡胶手套上鲜血淋漓，空气中有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血腥腥的气味。
　　“怎么回事？”男医生的语气极为不耐烦。
　　“我也不知道，从来没有遇到过，血一直流个没完。”女医生有些委屈，看相貌听语音还很年轻。
　　男医生戴上手套走了过去，年轻女医生赶紧让座。

　　他坐下后伸出手在叶子的下身探索，叶子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男医生不经意的瞥了瞥叶子的脸，把目光又移回了叶子的下身，叶子再次发出更大的呻吟声，男医生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地盯着叶子再次看了好几眼。
　　“给我一个口罩！”男医生小声急促地命令旁边的护士。
　　“医生她不会有大问题吧？”我可怜巴巴地问道。
　　“不好，可能要大出血！”男医生叫道。
　　“那怎么办？”年轻女医生语调透着哭音。

　　“不行了就得赶紧准备手术！”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叶子被几个护士七手八脚地推去了另外的手术室，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然后又被她们粗暴地推了出来。
　　站在走廊里我捏着手机却茫然不住所错，不知道这个电话该拨给谁，该向谁求助，我认为此刻唯一可以帮叶子的人是罗伯特，可他已经不在北京了。
　　“说说你朋友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男医生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有些茫然地盯着他，他还戴着大口罩，表情看不清楚，说话嗡声嗡气。
　　“她是怎么怀孕的？真的没有男朋友吗？”男医生提示我。
　　“她没有男朋友，”我想了想咬牙切齿地说：“一个坏人做的坏事。”
　　“嗯，明白了。”男医生转身向手术室走去。
　　“医生，她会怎么样啊，”尽管不忍心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会死吗？”
　　“不会，但有可能这一辈子都做不了妈妈了！”


日期：2007-2-21　23:20:42

　　堕胎（5）
　　我知道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着种种的不幸，什么骚乱、恐怖暗杀、煤矿矿难、飓风、地震、禽流感践踏事件等等等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或者失去亲人或者无家可归，除了在心里叹息，我觉得这些事都离我比较遥远，可叶子的事摆在了我的面前我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是不幸。圣经说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门时，也为你再开启一扇窗。尽管最后还存在着一扇窗的未来，可上帝也许并不知道这不一定是人真正想要的。人的命运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块牌，他想出哪一张就出哪一张，听护士说出现这种人流大出血的几率几乎是千万分之一，而叶子恰恰就是那倒霉的一个。

　　住院期间，那个给叶子动手术的男医生的不定期的在病房里出现过好几次，态度越来越温和，语气越来越轻柔，每次的话题基本都是围绕着叶子再谈。让我颇感意外，毕竟医生们都还是有一定的职业道德水准的。
　　“靠，妈的！在这种场合也不忘记追小妞，男人都她妈的不是东西！”休整过后的叶子恢复了一丝元气，偶尔的表达一下她的愤愤不平，其余时间她都在睡觉或是沉思，对周围的人不理不睬。
　　“省省吧，人家是对你有意思，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我说。
　　我发现该医生经常偷偷地偷看叶子，只是眼神有点闪烁不定，偷偷地瞄了一眼然后迅速的把视线移开，然后再偷偷地看。
　　“你不要让我发笑，我肚子还疼着呢！”叶子说。

　　三天后叶子出院了！
　　临走时那个男医生塞给我一张名片：“我叫高医生，叶子有什么情况给我给我打电话。”
　　“谢谢你了高医生！”我挺感激。
　　“是高一生，不是高医生，”男医生纠正道。“叶子没有情况你们也可以跟我来电话，有机会大家出来玩一玩，让叶子换换心情，看样子你们在北京的朋友也不是特别的多。”
　　居然还有这等事情！我没语言了，也许上帝真的马上给叶子打开了一扇窗？


日期：2007-2-27　5:18:17

　　（四十一）网上巧遇罗伯特
　　晚上给叶子炖了自认为鲜美无比的鸡汤喝（可叶子却说有一股鸡毛味）然后和她聊了一会天，尽管叶子口口声声说她最烦小孩，如果不能生了更好，可眼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忧郁和失落却是显而易见的，这让我内心隐隐着疼，却无能为力，当然，生活中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又岂止是这一件事！
　　等她睡着了后才终于有得闲心坐下来处理处理这几天手头堆积下来的工作，一直到凌晨4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