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个荷枪实弹的丨警丨察端着黑黝黝的枪口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刘心石的身后,我想当时刘心石的感觉应该和我一样,浑身凉飕飕的,他扬在手中即将落下的菜刀在半空中凝止了。
两幅冰冷的手铐铐在了刘心石和雅婷姐的手腕上……
当我被解救出来,跟随着丨警丨察行走在老村幽静的小道上时,耳边响起了父亲悲戚的哭喊声:“狗子,狗子……”
父亲呼唤着我的小名,声声回荡,寂静的老村,在父亲的呼唤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光明!
第二天,正月初十。
一大早,我便被震耳欲聋的鞭炮锣鼓声惊醒。新村,那一天,像久遇了一场百年的喜事。
新村中间的主道边,挤满了男人,女人,大人,孩子,甚至两个月不见踪影的小猫小狗也凑着热闹拥挤在人群里。
上午八时许,一辆轿车从村头直通往镇里的土道上扬尘而来,刚入村子,轿车停了下来。古平,孟广之带头鼓掌欢迎。周队长容光焕发地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的头发油光发亮,和初次见到他时一样,发丝一根根整齐地向后梳捋着。
周队长挪动着肥胖的身躯,笑吟吟地一一和村领导握了手。
不大一会,一个村民从吵闹的人群里挤出来,递给古平一个喇叭。古平轻轻咳嗽一声,官腔打开了:“乡亲们,安静一下,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什么喜事呢,现在由咱们镇派出所的周队长给咱们宣布!”
周队长接过喇叭,刚刚还嘈杂不堪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尽管人们早已闻风了解到老村的神秘凶手已经被抓住了,但此刻,他们还是像等待一条迟迟到来的喜讯一样静静地等待着,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以一种无比感激的目光期待着。
他们的眼睛一致地朝一个方向张望。
周队长像古平一样,清了清嗓门。他拿着喇叭,厚厚的嘴唇在喇叭边轻轻蠕动,手微微有些颤抖,周队长似乎从没有受到过这么多尊敬的注目礼,迎着晨光,他的眼睛似乎湿润了,半晌,他终于歇斯底里地喊叫出来。
“乡亲们,凶手抓住了!”
人群超乎寻常地安静,他们像对待一个听惯了的谎言一样静静注视着周队长。周队长被盯得不知所措,脸部肥肥的几乎冒出油来的肌肉微微抖动。
古平愣了一下,随即,他抢过周队长手中的喇叭,又大声地喊了一声:“乡亲们,是真的,昨天晚上,抓住凶手了,咱们太平了!”
人们面面相觑,几百号人,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片刻,有低低的抽泣声传来。
周队长尴尬地把目光投向古平。
古平一拍大腿,朝人群外喊了一嗓子:“敲锣放炮!”
顿时,炮竹锣鼓齐鸣。
人群像经历一场噩梦,梦乍醒,他们突然间沸腾了!新村主道上,顿时,悠扬的口哨遍地响起,村民兴奋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叫声,歌声,口哨声,炮声,鼓声,连成一片,新村像火一样燃烧起来,噩梦终于结束了。
日期:2008-10-12 17:20:00
(61)感恩
刘心石大爷像所有杀人凶手落网所走的程序一样,审讯,定罪,判刑,本以为这些流程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完成,没想到,刘心石大爷的判刑结果仅仅三天就下来了,正月十三的下午,村子里到处贴满了告示,告示白纸黑字说明了掳走妇女,杀死刘海和麻瘸子的凶手确信是四化村村民刘心石无疑,告示的末尾有这么一句:罪犯刘心石之犯罪行为令人发指,惨绝人寰,其作案心理极度扭曲,鉴于其对以上罪行供认不讳,法院判刑如下:剥夺其政治权利终身,死刑立即执行!
自那天后,谁再也没有见过刘心石大爷。
有人说,刘心石正月十三就已经被秘密枪决了。
还有人说,刘心石暂时还没死,但和死没什么两样了,听说,他死不招供,还要上诉,丨警丨察连上诉的机会也不给他,整天在审讯室把他打得死去活来。
更有人说,这么错综复杂的案子怎么可能草草完结,现在宣布立即执行死刑,是为了安抚民心,给刘心石定罪需要一个过程,执行死刑至少要一年之后。
但不管怎么说,再也没人见到刘心石了。
雅婷姐正月十三下午被派出所释放了出来,听派出所的人说,雅婷姐也是个受害者,她从始至终没有参与过刘心石精心策划的凶杀案。我见到她时,她满脸的苍白,孱弱的如一柱残烛,雅婷姐抚着我的头告诉我,她不打算再回村里了。我问她去哪,雅婷姐笑了,她说,她自从被拐卖出来,就再也没能回过家,这次终于可以回去了。
我问雅婷姐,将来还会回来吗?她怔怔地望着我,手摸在自己的小腹上,良久,她说,或许会吧。
记得,那一天,雅婷姐离开的时候,天边的晚霞已经渲染了半个天空,她的长发散乱地被风吹舞,像发散的霞光,在我眼前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后来,我常常忆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在刘心石的小屋内发生的情景,仰望着夜空,我默默地为雅婷姐祈祷。因为,我感恩。其实正月初九那天晚上,刘心石大爷把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恶狠狠地举起那把寒碜碜的菜刀,在那生死相隔的瞬间,我清楚地看见,雅婷姐看着我,清凌凌的眼睛里充满爱怜,她从床头摸出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颤抖地在刘心石大爷身后扬起。
……
日期:2008-10-13 20:11:00
(62)柱柱的哭声
正月十四,离刘心石被捕已经过去四天了。
一大早,我还沉浸在甜甜的梦里,父亲便迫不及待地把我喊了起来,我问父亲去干嘛,父亲说,刘心石的罪不是定了吗?咱们吃完早饭去派出所问问你妈的情况!说完,父亲便出去忙着做饭去了。我急忙兴高采烈地起床穿衣,大概因为起床的动作幅度太大,惊醒了睡在我旁边的柱柱,柱柱揉着眼睛惺忪着眼睛问我:“小哥,你去哪儿?”
我说:“你睡你的觉,管那么多事干吗?”
柱柱说:“昨天晚上,我梦见妈妈了!”
我俯身摸摸柱柱的头,笑着跟他说:“你在家等着,呆会我和咱爸一起去找咱妈去!”
柱柱一听,啊呀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着急忙慌地到处找自己的衣服,嘴里不停地叫嚷:“我也去,我也去!”
我呵斥一声:“不行,乖乖地睡觉。”本以为会吓唬住他,没想到,柱柱根本不理会我,他已经把皱皱巴巴的棉衣裹到了身体上。
我气急败坏地一边下床一边瞪着眼恐吓他说:“你要是敢起床,看我不揍死你!”
此话一出,似乎把他镇住了。他委屈地看着我,嘴巴咧了咧想哭。我把手掌扬在他的脸边,威胁他说:“你敢哭!”
柱柱眼睛眨巴眨巴,把眼泪憋了回去,我大声说:“睡觉!”说完,便出去洗漱去了,等洗完脸,回头一看,柱柱竟颠颠地站在我身后。我一看,靠,棉裤都穿反了。一怒之下,我火气便不打一处来,小小年纪,我竟然震慑不住他,这叫我这个哥哥以后怎么在他面前建立起威信。想着,我横眉快步走过去。脚才刚刚抬起来,柱柱哇地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
日期:2008-10-13 20:13:00
哭声惊动了父亲,父亲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跑出来,他抱起柱柱,斥责我说:“狗子,你干嘛,你还嫌家里不够乱。”
我朝柱柱撇撇嘴,这小子,这段日子不知道怎么了,每次还没踢着他,他就咧嘴大哭。
早饭后,我和父亲出了家门,在巷口里,看见了国力。他的眼睛红肿,满脸泪痕,我询问才得知几天前三婶和三叔吵架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一直没有回来。
我来不及细问,随便安慰了国力几句,便匆匆随着父亲一起去了镇派出所。
接待我们的是镇派出所的周队长,他满面红光地坐在办公室里抽着烟卷,看到我们的到来,他似乎早已料到。还没等父亲说话,周队长已经把一叠厚厚的卷宗翻开扔到我们面前,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经犯罪嫌疑人刘心石供认,他掳走的五名妇女已经被杀害,并碎尸抛于老村的塌陷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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