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2-23　17:58:34

　　88
　　我和孙佳一起走出了车站。县城的街道上人并不很多，我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慢慢地落在了孙佳的后面。
　　“看什么呢？”孙佳停住了脚步。
　　“没什么，我这人方向感不怎么样，随便看看，记记路。对了，你说的内线到底是谁啊？”我装做不经意地问她。
　　“反正不是栾明国。”孙佳没好气地说。
　　我有些愕然。在我看来，中国人是最讲究名讳传统的。传统所指最初也不过仅是对师、长而言，后来衍变为对帝王将相，时至今日下属对上级的称呼也得加个官衔职务什么的。直呼其名甚至就意味着冒犯。下属敢于对上级直呼其名，多半出于以下几种情形：一种是下属间熟络，私下聊至上级；第二种是下属和上级熟络至不分彼此；第三种是下属对上级不满，且无顾忌。我和孙佳初次见面，很明显不属于第一种情形；从我此次县城之行的目的来看，也不太符合第二种情形。排除了前两种——孙佳的语气其实也已经表明了：她对栾总不满，而且并不在乎在我面前表露这种情绪。

　　想到这一层，心里一凉：尚方宝剑还没亮出来就先折在剑匣里了，指望靠上峰口谕让她配合是没戏了。我没有任何兴趣了解她为何对栾总不满，尽快完工收工才是我的目的。
　　孙佳把我带到一家小旅馆。我抬头看了看招牌——和栾总给我的地址一致，孙佳就住在这儿。她告诉我，这家旅馆一共四层，除了二楼是女客房，其它楼层全是男客房。按照公司的出差住宿标准，这种档次的旅馆可以住个单人间，但这家旅馆的客人不是很多，我在双人间登记一个床位其实可以当单人间住。剩下的钱就可以当作补助了。她和这里的服务员很熟，即便再有客人入住，她也会让服务员登记到别的房间。我连连点头，连连道谢。

　　我办理入住登记时，前台的两个女服务员连我的身份证都没查看。我没作贼心不虚，还特意提醒对方：你们怎么连身份证都不看啊，这不符合规定吧？结果孙佳和俩女服务员一齐对我甩白眼儿：缉拿你的画影图形早就记在脑子里了，我们刚才悄悄按了警铃，警车警犬待会儿就到，你已插翅难逃——我们几个就等着领赏钱了。
日期：2010-03-02　23:44:21

　　89
　　我登记的房间在三楼，就在孙佳楼上。“带您上去看看房间？”一个女服务员问我。
　　“我又没什么行李，回头再看吧。”——整整一天水米没打牙，午饭仅仅是一顿炸鸡香味儿，此时一安顿下来，饥饿感更是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
　　“你还有事儿？”孙佳有些不解。
　　“还真有件大事儿，”我惭愧一笑，“肚子不听使唤了，想先垫吧垫吧去。”

　　“这才几点啊，至于嘛？你中午没吃？”
　　“一直可以追溯到昨天晚上。”
　　“难怪。不过，你也太不经饿了，不就一天嘛。我当初刚跑县城的时候，从早跑到晚，一天一顿饭那可是常事儿。”——孙佳一副革命老前辈的架势。
　　“要是忙起来，转移一下注意力，肯定还能多撑会儿。可架不住我这一路也没什么事儿，闲极无聊，光寻思肚子来着。”我谨慎地解释道。
日期：2010-03-02　23:45:33

　　90
　　“呵呵，这旅馆就有个小餐厅，饭菜还不错。我带你去吧。”

　　“好吧。谢谢了。”
　　旅馆不大，餐厅也不大。一共七八张小桌子。空间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却很干净。孙佳在这家旅馆的人脉极深，见我们过来，餐厅的服务员和她打着招呼——连餐厅的厨师都隔着橱窗用大勺和她示意。
　　孙佳选了靠边的一个桌子，我俩对面而坐。“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算是尽尽地主之谊。”孙佳把菜单递给我。
　　我连忙推辞道：“那哪好意思，刚才已经麻烦你不少事儿了，还是我请吧。”
　　“呵呵，想请我，等改天回到公司，有的是机会。让你点你就点。你还饿不饿了？”
　　“那就再次谢谢你了。我也不知道这儿什么菜好，还是你来吧。再者说，我现在吃什么都是满汉全席，随便来点什么都行。”
日期：2010-03-02　23:46:43

　　91
　　孙佳唤过服务员，在菜单上指了几下。“你喝酒吗？”孙佳问我。
　　我赶忙摆了摆手道：“不喝。”
　　“再来两瓶啤酒。”孙佳和服务员交待道。服务员答应一声，下去准备了。
　　出门在外，我只想尽快把事情办完，哪还有心思喝酒。“我真不喝。”我和孙佳解释道。
　　“没说给你点的啊，”孙佳竟然又拿出一盒烟来，示意我，“抽烟吗？”

日期：2010-03-02　23:48:53

　　92
　　我再次摇头加摆手：“不会。”
　　“不抽烟不喝酒，三好学生啊。”孙佳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问我，“栾明国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我略一楞神——连我什么时候到，她都能知道，这点小事儿更没必要瞒了。“一天五十，外加百分之一点五的提成。”我说。
　　孙佳点了点头说：“像你这种刚去的促销员，这待遇在咱公司已经不低了。”
　　人家连我是公司刚招的促销员都知道。幸亏刚才回得实在，没有惹她不快，我暗忖道，她其实是在明知故问。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儿——她所说的内线，就是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