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庙里的殷素梅你一言他一语地议论起来。

　　曹长扭头向后边两个娃娃兵看了看，略一思忖，忙走过来拍着两个娃娃兵的脑袋说：“要希要希。你们地快到庙里，快把那女人带出来！快快地！快快地！”他想好了，用殷素梅做诱饵，就跟白脸娃娃兵说的那样，真换也罢，假换也罢，只要拿殷素梅出来和那边交换，那边的郎抱孩几个人就一定会有片刻的思想麻痹。那样，竹内就会乘机跑脱。哪怕只能跑出来五六步，那时候，他们的火力就会集中过去……

　　打发走两个娃娃兵，日本兵曹长就轻轻挥一下手：“跟着我，悄悄地上去，接近竹内君，设法营救。”
　　小树林里，众日本便衣跟着他们曹长，迅速而安静地向郎抱孩他们逼近过来。他们一手握着拧开盖的撞针手榴弹，一手握着打开保险的王八盒子，像一群幽灵。
　　在距郎抱孩他们二十几步远的距离上，日本兵曹长再轻轻一挥手，众日本便衣就静悄悄停了下来。
　　“看到没有？只要那个男的离开些竹内君，就给我集中火力打。打那男的。打死那男的，那两个女的就不会有什么招架能力。你们地，就给我猛虎一样地扑上去……”
　　众日本兵点头。
　　这边，竹内一郎被捆绑在树上。
　　在赵杏花的阻拦下，郎抱孩胡英莲两个人不算尽兴地欺负一阵竹内一郎。见竹内一郎唔唔唔地，无论骂他什么问他什么他都老老实实地直点头，郎抱孩以为竹内一郎服软了。为让竹内一郎开口说话，郎抱孩把捅在竹内一郎嘴里的枪管拉了出来，也让胡英莲将搅在竹内一郎鼻孔里的树棍拿出来。
　　赵杏花再问：“小日本。梅姐和小云妹妹呢，她们在哪里？”

　　“在……”顿了一下，竹内一郎服软的声调说：“你们地，给我松绑，我地说。我地，一定说，一定老实说。”
　　“放屁！”赵杏花两眼一瞪：“你不要耍花招！你说！”
　　“好妹妹呀！你地，看我被你们折腾的……我地逃跑，没有胆量。也没有能力。你们三个地，大大地英雄。我地逃不掉。我地，不敢逃……”
　　“不行！”赵杏花怒喝。
　　“谅你不敢跑！”郎抱孩推一下竹内一郎脑袋：“谅你也跑不掉。我让你跑出去二十步。说抓你照样抓你……我的梅姐呢？我的小云妹妹呢？你快说！”
　　“我地，身子地，麻木地，僵硬地，难受地……我地，实在不会说……你们地，中国地英雄。我地跑不了。我地，身子活动活动，好好想想，老老实实说。”

　　“我们大中国，诸葛亮七擒孟获……”郎抱孩给竹内一郎松绑。他自信竹内一郎跑不掉。
　　他那盒子炮不吃素！
　　见郎抱孩要给竹内一郎松绑，赵杏花赶忙拦住：“抱孩子你别给他松！让他说。说清梅姐和小云妹妹的下落。不说，不给他松。”赵杏花猜得出来，竹内一郎在耍花招。她想让竹内一郎招了后再松绑。竹内一郎一跑，她就正好，一枪击毙他，也省得郎抱孩胡英莲两个人再狼性地折磨人。
　　郎抱孩怕老婆的样子立即停止了松绑。稍倾，郎抱孩盒子炮在手里转个个，换一副嘲弄的嘴脸：“竹内，你是不是还想耍花招？”
　　“不地。不地。你松了绑。我要不说。我地，男人地不是。”
　　郎抱孩微笑着：“不想老实说，那就算了。梅姐和小云妹妹，跟我非亲非故，我也不稀罕她们。”说着脸色猛地一变，冷峻凶狠：“摘你妈破头！我砸……”郎抱孩手握枪管，枪把放在竹内一郎嘴巴上，轻轻磕一磕，忽然就猛地举起来。
　　郎抱孩不是诈唬人。他说的是实话。他要狠砸竹内一郎嘴巴，那也是要真砸。
　　竹内一郎脸色突变。在这枪把就要狠砸下来的瞬间，他眼前闪过好几副惨不忍睹的画面，脑袋被砸成肉泥的同伴，嘴巴被完全砸陷的同伴，正要被凶残地砸烂的，自己的牙齿……
　　“别！别！中国狼……”
　　见竹内一郎真的愿招的样子，郎抱孩假装收不住枪把，将那枪把减掉五分之四的力量当啷地砸在竹内一郎嘴巴上。
　　竹内一郎两颗门牙被砸掉。随着他急急忙忙的说话，掉落的牙齿和着血肉被他咽到肚子里去。
　　“中国狼……英雄地。狼地，也英雄……我地说，老实说……”竹内一郎看到了郎抱孩欲收住枪把的样子。欲收却没有收住却也减掉了力量他都被砸成这样。这如果要晚求饶一步，郎抱孩的全部力量砸下来，那他的嘴巴牙齿……竹内一郎真的是害怕到了极点。那脸色，那说话的口气……

　　“我老实说中国狼。”竹内一郎惶恐地说：“你地梅姐，她地宪兵队，后院，西墙角……”
　　“宪兵队，后院，西墙角……”郎抱孩微笑着，忽地脸一绷，又把那枪把放在竹内一郎嘴巴上轻轻一试就唰地举起来。
　　“中国狼你听我说……”竹内一郎失声痛哭：“我这实话……”
　　赵杏花及时地拉住郎抱孩：“让他说。”
　　胡英莲却从旁边偷袭过来，又一枪把砸在竹内一郎鼻梁上。胡英莲大叫：“抱孩子，这小子不老实。我看拿长圪针捅他尿道比什么都好。刚才让你杏花姐阻拦我，老子没有在那个日本伍长身上使用我后悔死了。对这些日本人，根本就不能手软根本就不能人性……”
　　胡英莲已装回枪去又捡起一根筷子粗的树棍来。左手一抬就狠狠抓住并托起去竹内一郎的下巴。
　　看着胡英莲的凶狠，看着郎抱孩瞪着眼睛，像要吃人似地，郎抱孩那些怎样怎样他同伴的惨景又在竹内一郎眼前频繁闪过。

　　竹内一郎哭哀哀地说：“你们地梅姐在后院……宪兵队后院有个破旧地废弃地猪圈。猪圈后面有几排房舍……你们地梅姐，就在那里，紧靠西墙角……”
　　这话就和曾经的梅姐在猪圈里的话对上了。郎抱孩夫妻三人对视而笑：看来，这小子没有说谎。
　　竹内一郎又详细讲了白小云的下落。
　　赵杏花扛一膀子郎抱孩：“松绑吧抱孩子。咱们说话算话。”
　　“摘他妈破头！小日本他们说话不算话。老子们就也要说话不算话。”郎抱孩有些不情愿的样子。这一阵，他只想着残忍。
　　“你忘了？”赵杏花瞥一眼郎抱孩说：“那一阵你说，你让他跑二十步你照样抓到他……你说诸葛亮七擒孟获……”赵杏花只想找机会击毙竹内一郎。
　　“二十步不敢说。十步，我真能抓住他。”赵杏花的话又激起来郎抱孩另一种性子。他知道，经过这一阵折腾，竹内一郎动作不会利索，绝对跑不快……

　　“你地好汉！中国狼，好汉！你给我松了绑，你地好汉地，不可能十步……”竹内一郎想，只要能给他松绑，能让他跑十步，他就能向破庙那里他的同伴发信号。
　　对这些，就藏在附近的日本便衣不仅看的一清二楚，而且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的什么似的。
　　“哈！花姑娘！花姑娘地……来中国打仗，大大地好！大大地好！”
　　“花姑娘两个！所有臭手地，不许开枪。不许打死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