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魏定波明白,选择女同志,甚至于是带着孩子的女同志,就是为了告诉军统,组织并未发现魏定波是军统安排来的。
因为组织但凡察觉到魏定波有丝毫可疑,就绝不可能安排一位带着孩子的女同志作为他的搭档,这是要给军统吃定心丸。
但如此一来,女同志暴露给军统不说,孩子同样面临这样的情况。
“我知你在想什么,可国难当头无人能得以幸免,且只要军统不怀疑你的身份,她们就不会有危险。”马博川只能站在大道理的角度说这个问题。
房沛民此时开口道:“是冯娅晴同志主动请缨,你在工作中多加小心,才是对她们最好的回报。”
“是,我明白。”魏定波并未过多的优柔寡断多愁善感。
正如马博川所说一样,国难当头谁能幸免?
不管你是女人、孩子还是老人,都身处滔滔洪流之中。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保持敬畏时刻小心,持有这样的工作态度,才能避免危险降临。
“一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好多。”魏定波笑着说道。
“现在知道我去的好处了?”房沛民冷哼说道。
“是我不识好人心,要不你也去主动请缨一下?”
“你还敢笑话我。”房沛民吹胡子瞪眼。
明知道自己就是主动请缨被拒,现在再去不是自讨没趣,这话可不就是笑话他。
“只是说担子重,又没说扛不动,你着什么急。”魏定波话锋一转。
“好,就是要有这样的精神干劲。”马博川出言肯定。
“老马你别夸这小子了,一会就蹬鼻子上脸,得意忘形。”
“年轻人有冲劲有勇气是好事情。”
“马先生再多说两句。”
“你还听起来没够了,好好准备准备,明天启程。”房沛民打断魏定波的自我陶醉。
互相逗了几句三人安静下来,马博川开始交代细节。
首先这个冯娅晴今年三十三岁,丈夫叫陈玄微九年前去世,留下一个女儿今年十岁。
陈玄微去世以后,冯娅晴独自拉扯女儿长大,后加入组织成为同志。魏定波的掩护身份就是陈玄微的表亲,早年间和陈玄微以及冯娅晴见过一面,多年已不联系,此次是上门投奔。
这是组织给魏定波安排的身份,理由是陈玄微去世多年,人际关系早就无从查起,且陈玄微家中亲戚都断了联系,现在兵荒马乱的,就更加不可能调查清楚了。
只要冯娅晴承认魏定波和陈玄微的关系,也不会有人去刻意调查。
毕竟组织可不知道魏定波认识伪政府的人,所以这样的安排是完全足够的,至于军统这里作何感想,那是他们的事情。
“冯娅晴是组织的好同志,而且工作的时间比你还要长,虽没有潜伏敌中的特殊经历,可在敌占区的潜伏也并不容易,关键时刻有什么事情,你可以与她商议。”房沛民嘴上骂归骂,可心里总归是担心的。
“我记住了。”魏定波此言也是想要房沛民放心。
“但有一点,你与军统的关系不能告诉她!”
“不能告诉她?”房沛民的话,让魏定波显得吃惊,组织安排的同志不就是配合他工作的嘛。
马博川此时解释说道:“你的情况特殊,组织出于安全考虑,认为让冯娅晴不知晓更好,如果某一天冯娅晴发现你的异常与组织汇报,那么你的潜伏工作就出现了重大失误,要及时做出调整。”
想要骗敌人,就要连自己人一起骗。
冯娅晴是魏定波最后的保险,如果某一天冯娅晴都开始怀疑他的身份,说明他离死已经不远,需及时做出应对。
“朝夕相处,同一屋檐,想瞒住她难度很大。”魏定波苦笑。
“若是连她都瞒不住,在敌人那里也是寻死。”房沛民厉声喝道。
“虽然很难,却是对你的一种警惕,也是一种锻炼。”马博川认为这个安排很有必要。
冯娅晴不知真相,工作起来压力小,更自然。
魏定波为欺瞒冯娅晴,不仅仅是在潜伏工作上需要时刻注意,甚至于在一些为人处世上也不能让冯娅晴看出端倪。
这些是非常细微的存在。
举个例子而言,魏定波通过靖洲加入伪政府,组织不会怀疑他,组织知晓他的身份,会视而不见。
可冯娅晴呢?
她可不会视而不见。
所以魏定波的借口,以及军统的安排,首先要骗过冯娅晴一人,若是连她都骗不过,组织这里想要装个傻子,都难!
组织此举深意颇多,魏定波暗自点头心中佩服,只是他的工作难度增加,却也增加了生存的几率。
但突然念头一转,魏定波对房沛民问道:“你说冯娅晴是毛遂自荐主动请缨,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暴露在军统眼中,何来毛遂自荐一说?”
“她知任务危险,也知会有暴露风险,只是不知细节罢了。”房沛民回答。
“未知的危险也敢一马当先,这冯娅晴果真是女中豪杰。”魏定波感慨说道。
人的恐惧往往来自未知,可冯娅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巾帼不让须眉。
“有关军统方面的情报,你密写之后教给冯娅晴,再由她转交给组织。”马博川开始安排情报传递的方式。
魏定波与军统脱不了关系,所以有关军统的情报肯定是要汇报给组织的,但冯娅晴又不能知晓此事,所以密写传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情报对联络人保密,是为了安全起见并不是特例,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这是有关陈玄微的资料,情报书写加密的方式也在其中,你记下后烧毁。里面还有冯娅晴的住址以及接头暗号,你要一字不差的背下来,明天便启程出发。”马博川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魏定波。
马博川知道今夜房沛民还有话要与魏定波谈,给了东西之后便借口离开,将独处的时间留给两人。
“别来那一套生死离别的说辞,俗套。”不等房沛民开口,魏定波就先出言说道。
房沛民并未生气的吹胡子瞪眼,而是语气平缓说道:“到了武汉,莫要急功近利,切不可先行联系靖洲,一定要等到与军统建立联系,让其解决伪政府这里的麻烦,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最后的唠叨,最后的叮嘱,无非是心中担忧的体现。
魏定波并未贫嘴,与房沛民认真交谈任务细节,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推敲假设,为的只是让房沛民能心安些。
“时间不早,你还有资料要看,我就先回去了。”房沛民看了看时间说道。
“你路上慢些,明日就不用来送了。”
“明日有课。”
“那就安心上课,莫要误人子弟。”
“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我还以为是你最气人的学生呢。”
“能教出你,我很欣慰。”
“你还年轻再教些学生出来。”
“今夜过后我不会再打听有关你的任何消息。”
“有纪律所限你当然不能打听了。”
“希望永远收不到你的消息才好。”
“刚才不是还说最得意的学生是我?”
“走了,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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