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JC正好经过,见到了这一幕,不屑不解地嘲笑给我被子的JC道,
你还给他被子,哼。
那个JC不置可否地拿着被子走了。
我突然意识到,此时,我一不小心成了阶级敌人,专政对象,没什么尊严可言了。
对那个想给我被子的JC,我感情复杂,从他给我被子的举动看,无论是真心还是客套,都说明他本性善良,良心未泯,但也正是他,带头冲进我的商店,席卷了我的一切。
我不由得想起的我的一位同学。
他大学毕业后分到交通局上班,刚开始他满腔热忱,工作起来热情地为人民服务,对群众笑脸相迎,有问必答,有忙必帮。结果,领导嫌他没能力,光让群众找他们给他们添麻烦;群众也动不动对他发牢骚。
他决定改变一下,从此脸若冰霜,横眉立目,不再热情服务了。结果,领导夸他工作能力强,群众也对他又递烟又讪笑,再也没有人敢对他大喊大叫了。
他对我说这些话时一脸自嘲的苦笑,我知道,他并不想改变,但不改变他就会被淘汰。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去看他,已看不到他自嘲的痕迹了,而是给我吹嘘如何整治司机们,一幅志得圆满的样子。那个善良的热血青年已不复存在了。
这个JC是不是和他一样呢?善良的人一进染缸,想不黑都不行。
可惜啊
日期:2012-01-25 11:59:29
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我便踱出了讯问室,来到大门洞,发现大门外面的铁门已开,木门上只上了把软锁,一拉,刚好能钻出去一个人。
突然间,我竟有了钻出去逃跑的冲动。
因为我跑了,那一万元罚款我就不用交了。大不了机器不要了,再说你也不一定能要回来。
此时我才明白自由的真正意义。
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只能是没事找事,我的事并不大,一旦跑了就小事变大事了。
我立在那里,望着大街上早起的人们忙忙碌碌的身影,无限感慨。
过了一会儿,有的JC起来在走廊上来回走动,看到我也没吱声,我也故意让他们看看我并不准备逃跑。
这时,妻子走了过来,隔着门,说她一晚没睡,问我怎么样。
我说没事,问她给谁打了电话。
她说了通知了几个亲属,正在找人,争取人先出来。
我说事已至此,你也无能为力,你回去吧,别担心,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把我弄出去。
妻子转身走了,我知道,她肯定也平静不下来。
到了中午,终于托到了人,我被放出来了。
走到街上,看到地上烧纸的痕迹,我才知道,昨天是鬼节。
所以那天的日子记得特别清。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把机器弄回来,并少交点罚款。
日期:2012-01-26 11:57:10
B 没有主人的宴席
回来后,几个关系不错的商户过来询问情况,并热情地帮忙出主意。
真是人多力量大,还真有人认识人,说能把所长请出来吃饭。
那就请吧。
于是,先请了认识所长的人一顿,呼里呼拉去了五六号人,花了三百多元。
然后此人又通知所长,定下了某晚到某酒店吃饭。
又呼里呼拉去了七八号人,有所长、指导员、一些个丨警丨察、家属之类的。
跑事的特意告诉我说,你就不用去了,不方便,就在外面等着结账得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我只有从命的份。
想想也是,要罚的人和被罚的人怎么寒喧,怎么交流,交流了以后怎么再罚你?
我并不是想去凑这个热闹,哪有这个心情,只是担心他们会不会知道是我请的,万一跑事的不说,我不成了冤大头了?
于是,世上少有的宴席粉墨登场了。
众人个个文质彬彬,风流潇洒,绅士般步入酒店。
一边厢,灯红酒绿中仆人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吆五喝六,鬼哭狼嚎。
一边厢,主人在街上瑟瑟的寒风中孑然而立,等待着酒宴散时冲进去埋单。
真真是别具特色,唯我中华所独有,番邦休想望其背。
我不禁想起鲁迅的话:
翻开中国的历史,我只看到吃人二字……我不知道这人肉的宴席会排到什么时候。
当时读着这些文字,我觉得自己是多么幸福啊。
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中,中国人民站站起来了,有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口号,有了“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的全新理念,国家主席在同掏大粪的工人握手,“你辛苦了。”总理在同扫大街的工人握手,“你辛苦了”……我恍惚中看到,领导在同我握手“你受苦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
妻子悲愤地说,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黄粱美梦的破灭使我没好气地说,你在家喂猪时难道会和猪一起抢吗?
此时,我的心不是开始下雪,而是开始结冰。
我恨自己没出息,一点点的寒风和灯红酒绿就让自己的多年形成的信仰发生了动摇。
同时心又不甘自欺欺人地说,这一切是幻觉,骗不倒我的。
终于,曲终人散,繁华褪尽。
我冲进去像孔乙已般排给跑事的一千多块。
跑事的老道狡黠又略带讨好地说,给领导每人送了两盒好烟。
我弱弱地问,他们知道是我请的吗?
他不屑地说,当然说了,所长说这两天风头紧,过两天再说这事。
日期:2012-01-26 12:12:53
C 外强中干的胖子
另一条战线也捷报频传。
所长间接领导的直接领导让我过去。
在他的办公室,我听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一个电话。
“**老弟,**是下岗工人,生活困难,他的事你给下面招呼一下,机器先放了让他营业,他还要生活嘛”。
领导就是领导,滴水不漏,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样的好干部哪里去找啊,尽管我费尽了周折。
我还迷信传说中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两级?再说我也请过了,这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就满心希望地去所里见所长----一个腐败肚的胖子。
谁知腐败肚火了,觉得冒犯了自己的权威,侵犯了自己的利益,拍案而起:
“谁再来说情我逮捕谁”!
义正词严地好像没吃过我的饭,大有抵抗歪风邪气之势。
但我仿佛看到旧社会军阀朝手下挥挥手,“拉出枪毙”。
县官不如现管,我明白了。
一句话将我拒之于千里之外。
看来上次的钱是白花了,不知是跑事儿的没说还是他们不知足?
回来和商店的邻居们一说,大家分析道,他们哪在乎吃你这顿,吃了就白吃了,所长没得到好处,他怎么会放呢?你干脆直接带三千块钱,晚上送到他家里,这样他才会放。
我想想也是,虽然他对我说过狠话,我也很讨厌他,但我还必须给他送钱去。
我向跑事儿的那个人打听了所长的家庭住址,记住了他开的车。
晚上,我腰里别着装有人民币的信封,蹲守在那个家属院的黑暗处,警惕地盯着门口,耐心地等待着汽车的出现,像一个捉拿罪犯的丨警丨察。
终于,烧着纳税人钱财的汽车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停了,腐败肚歪身下来,鸭子般摇摆着走进了自己的家。
灯,亮了。
我在黑暗中长身而起,动如脱兔般欺身上前,在夜色的掩护下直扑他的住处。
按响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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