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乐扬说：“以您的能力和天兴集团的智囊，想必已经仔细研究过明康集团现在的情况。复产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勉强开工，没有竞争力的产品，只会让明康完蛋。”
　　“您说的对。”陈馨说：“乐先生已经都猜到了。明康的债务严重，拖垮了公司。如果这个钱被孙嘉康装进自己兜里，那么大家还能讨个说法。”
　　“孙嘉康不是那样的人。”乐扬很肯定的说。
　　“是啊。”陈馨喝了一大杯柠檬水。
　　陈馨他们的“说法”，并不好讨要。

　　这八亿的债务，都是公司实打实的债务。孙嘉康从来没有挪用过一分钱。相反，他还将自己的钱搭进去不少。
　　按理说，公司破产，走个流程也就算了。明康并没有借高利贷，也就不会有什么可能波及亲友等的事情。
　　该花钱的花钱、该补偿的补偿。没拿到钱的，你就只能干哭了。
　　陈馨他们这些债权人和股东也无话可说。
　　可实际上，这些人之所以这么激动，完全就是因为孙嘉康这个人。
　　这八亿中，其中接近一亿不是冲着明康集团，而是冲着他，孙嘉康的为人来的。
　　也就是说，所有借款手续虽然齐备，但是根本没有那么准确的“抵押物”。甚至，可能双方都心中知道已经“一物二抵”。

　　孙嘉康不忍心自己苦心经营的明康集团的一切毁于一旦，所以铤而走险，借了一些还不起的债务。
　　而这些人，谁都不好意思先揭破这层“规则”。
　　死了的孙嘉康如果再次涉嫌一物二抵，产生纠纷就有可能被视为欺诈。这个就有可能让活着的孙家人，比如孙晓宇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一个八亿元的债务，搞得天海乱成了一锅粥。
　　陈馨说：“现在一些外地的债主，已经准备走破产程序了。我很同情晓宇，但是我没有办法。”
　　乐扬说：“现在面对的问题是，之所以没有人愿意接手，是因为明康已经不值钱。如果要做，那么就必须让明康值钱。”
　　陈馨陷入了思考，曲梁音说道：“就是乐先生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明康集团必须有一系列的活动，来让他有未来的正现金流。而这个现金流，还必须在未来成为稳定的、丰厚的收益。那么才有可能有人愿意接手。但是这个过程，不是你能做的……”

　　“天兴？”陈馨试探着问。
　　“是的。”乐扬说：“但是……”
　　乐扬的一顿，让陈馨和曲梁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觉得可能吗？”乐扬问：“陈馨女士。”

　　陈馨摇摇头。
　　如果乐扬这个局外人都能看透，那么局内的陈馨，又怎么会不明白？
　　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是旁观者清。
　　很多事，局内人更有发言权。

　　对于天兴集团来说，2.3亿的亏损并不是不可应付。就看何明纬想不想救人了。
　　“其实……”乐扬撕着虾肉说：“您的丈夫如果不是天兴的继承人，也就不继承了。”
　　“如果能像乐先生所说，那么我们也不会这么拼命了。”陈馨有更为难的理由。
　　“我们认输……”陈馨苦笑：“哥哥何光，能不能绕了我老公啊？”
　　“他连做做样子都不做？”乐扬表示不能理解。
　　“样子肯定是要做的。只是……”陈馨很为难，有些事她不能敞开了说。
　　“我去倒杯茶。”曲梁音起身离开了。
　　“梁音。你也不用躲。”陈馨说：“这件事也没有背着你的必要。”
　　陈馨想了想说：“其实一直有一个问题，就是阿辉和家里不太和睦。这件事因我而起，阿辉的脾气又特别倔，闹得很不好。”
　　“因你而起？”乐扬挠挠脸问：“这个……”

　　“可不是婆媳之间的闹剧。”陈馨无奈的笑笑。
　　陈馨家里也是经商的，但只属于小企业，与天兴集团从规模、影响力等完全没有办法相比。她和何辉认识，是因为在一个所谓的EMBA班级。一来二去，两人坠入爱河。
　　何明纬原本对小儿媳的人选另有安排，没想到陈馨误打误撞进入了何家。
　　陈馨说：“原本，我公公是打算让阿辉娶时任天海银行副行长万子愈的女儿万笑笑的。人家这才叫门当户对。而我属于一步登天了。”
　　陈馨确实属于一步登天了。
　　原来陈馨，只能是给孙晓宇她们几个天海的名媛提鞋的。
　　是真的提鞋那种。
　　就是人家几个在沙滩上打闹和玩笑，陈馨在后面帮着人家提着高跟鞋的人。
　　当时几个玩的好的女生根本看不上陈馨。陈馨只是混入了她们，而不是真正融入她们。

　　唯一对陈馨还好一些的就是孙晓宇了。特别是陈馨加入何家，成了儿媳妇之后。孙晓宇和陈馨更是亲近了不少。
　　陈馨说：“为了我们的婚事，阿辉得罪了全家。他是单方面宣布了我们的恋爱。既然已经宣布了，公婆也就不方便再拦着。”
　　乐扬点头说：“如果何明纬他反对，棒打鸳鸯，弄不好那就是要上头条了。豪门恩怨，能写几十万字小说。”
　　陈馨说：“其实也是巧合。当时副行长万子愈可能被上面调查，公公……也许是不敢与他关系密切。正好这件事，就算是断了阿辉和万笑笑的联系。”

　　“聪明。”
　　“可父子关系，还是没有修复。大伯上位，其实也是公公支持。家长喜欢听话的孩子。”
　　“是吗？”乐扬笑容满含深意。
　　乐扬的“是吗？”很值得玩味。
　　“难道不是吗？”陈馨问道：“大伯虽然做生意狠了点，但是对公公还是言听计从的。”
　　“现在不讨论这个。”乐扬说：“这个不是眼下的重点，重点在明康的危机之上。”
　　陈馨搓了搓手。她的手都有些干了。
　　曲梁音从包里拿出了一支润手霜，递给了陈馨。陈馨接过来抹了抹手，又还了回去。
　　两人之间的动作自然，完全没有做作痕迹。
　　乐扬问：“您的丈夫，何辉这些年是否有什么朋友，可以交好到做一些事情的。比如债务置换。”
　　“阿辉性子直。敢作敢为。”陈馨说：“这个性格是个大男人性格，对于女人来说很可靠。可在商场上，也容易得罪人。知己不过二三，却都没有这个能量。”
　　乐扬揉揉眼睛说：“这样。将你们手头的资料给我多拿一些来。既然不开会了，明天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乐扬沉吟了一下说：“后天上午。我给你们答复。”
　　“乐先生肯帮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陈馨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曲梁音马上安排人准备明康集团和所有债权、股东等的资料，并将资料送到天海酒店来。
　　安排好后，曲梁音问乐扬：“乐先生。是不是时间紧了一些？”
　　陈馨也说：“这件事早两天，晚两天，现在区别也不大了。一天时间，乐先生来得及吗？”
　　“尽力吧。”乐扬说：“并不一定有把握。如果不行，我也早早告诉你，再另请高明。别耽误了正事。”
　　资料送来，陈馨和曲梁音也就先告辞了。让乐扬自己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