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个破庙他来过一次,知道这个罗汉像后有一个洞,刚好能让他钻进去,可是就在刚才,那个日本士兵却不知为何朝着这个罗汉像开枪,有一枪,甚至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吓得他此时还一阵哆嗦。
小黄毛透过破庙的窟窿,看了看天。此时已经日落黄昏,这里也不是太安全,等天再黑点想办法混出去,将东西交给师傅才是正理。
天色渐渐黑下来,夜空澄净如洗,月华皎洁如霜。小黄毛踮着脚尖,走出破庙仔细观察了一番,见此刻街上没有人,这才借着夜色前进。
不远处,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吓得小黄毛急忙躲避起来,紧紧伏在一棵大树后面,借着皎洁月光方才看清,一小队日本兵还在夜色中仔细搜寻。
该死,这鬼子还真不消停!小黄毛暗骂一句,蹑手蹑脚向一个偏僻的巷道跑去。从城东到城西,城南到城北,居然到处都是日军的身影,全城已经封锁,小黄毛根本出不了城。只有伏在一处杂草之中,躲过一队队巡查的日军,否则早被抓住了。
他想将东西先藏起来,但是寻了好多个地方,都不放心。不知不觉,小黄毛耳边传来滔滔水声,定睛一看,却发现来到一处江滩旁,江水湍急,水势汹汹,回身看看,居然是一座古塔。
湖城又称水城,坐落在长江与清江交汇处,半城山半城水,境内有各类湖泊与江河甚多。而众多江河里,以青戈江最为奇特,它穿城而过,在长江与清江的汇口处,北边立了一座古塔,是为行船的人指示方向的。
因为古塔下有一处沙洲,状如浮起的鳖盖,平常隐藏在水下,只有枯水季节才显露出来,即使完全露出水面,也最多只有几米高,不过一个院子大小,而且拂晓时分才慢慢显现,到下午太阳快落时又被水淹没了,仿佛江水是它的大门,傍晚就得关闭一样。
于是,百姓称之为关门州,民间传说甚多。
若是秋冬季节,黎明就开始显露出来,城中百姓大多趁着白天“开门”的时候,上那里抓捕螃蟹,有时也能抓到退潮水时没来得及撤离的鱼儿。等傍晚江水没淹没前,再沿着干涸的河床回到岸边来。
居然到了这里!借着月光,看着两江交汇的江水中间,关门洲已经开始隐去了,但是依然能看见上面耸立着几片大青石,显得突兀而狰狞,可是小黄毛感觉到身上暖暖的。
去年秋天,师父带自己到这关门州来,着实抓了不少鱼蟹,虽然没钱买油,但是烤起来沾点盐巴,那滋味真是鲜美极了……“吧嗒吧嗒”,不经意间,小黄毛口水溢出。
要把东西藏到那个地方,老鬼也找不着,到时候与师傅一起取出来,他不定有多高兴,我们再抓鱼捉螃蟹烤着吃……对了,给大鼻子也吃几只,他一定没吃过。还要给乔医生和她父亲吃,他们都是好人,给我找了衣服和帽子,要不这大晚上的可有点冷……
可是现在关门洲“关门”了,要过去只有淌水,水有多深?我可没师傅那么好的水性,淹死了划不来,在四面都是水的地方冻死了更划不来,好不容易取来的东西怎么给他们?
想了一阵,他退回来,躲进了古塔中。里面很黑,但他来过,摸索到楼梯下,依然有一堆稻草,他蜷缩在上面,不一会就睡着了。
但心里有事,睡不安稳,醒来几次,出塔门看看,天都没亮,对面的关门洲还沉在水里,直到眼前有微微的亮光,出门才发觉天已经不早了。
他到江边捧水洗个了脸,听到哗哗的水声,看见东边透出红光的时候,江水慢慢退去,露出河床。关门州此刻露了出来,他挑选着石块,连蹦带跳地上去了。
州上沙滩夹杂着乱石嶙峋,几只未随着江水退去的小鱼小虾还在水洼中蹦达,过去与师傅坐着晒太阳的大石块还在。
他跳上去,看对面朝阳升起,红霞浮现,高塔迎着第一缕阳光,把阴影投射过来,四周都有阳光,脚下没有,因为他正好踩在了塔尖的位置。看着脚下的塔尖倒影,小黄毛突然大喊大叫:“我跑到塔尖上了啊——”
除了江水哗哗,没人听得见他的声音,没人看得见他的身影。
太阳、塔尖、倒影、关门州,哈哈,这才是藏东西的好地方,神仙也想不到吧。我真是聪明绝顶啊!哈哈哈!哈哈哈,他又笑了一阵,这才动手。
他从怀里掏出东西来,鼓鼓囊囊的一小包,幸好他从下水道爬进黄府内时,后院没人,中佐又到会议室去了,还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他打开窗户,爬进去,拉开抽屉,几样东西全在。还有一个小小的铁盒子,大约就是他们所说的什么摄像带吧。他一股脑儿塞进怀里,还没忘记那张大油纸。
现在将东西从怀中取出,用油纸包好,还有点不放心:万一关门洲水涨上来,淹没了这里,打湿了怎么办?他在洲上绕了一圈,发现半截绳子,一块油布,是半块破伞。
这东西不进水,好。他先用油纸报了,又用油布裹了,再用绳子缠了又缠。弯腰搬开他和师傅坐过的大青石,可费了他吃奶的劲。
在石头下刨了个坑,放进去,找石片盖上,又把石头放好,这才如释重负。
下面,赶紧趁着天还没大亮,说不定能混过鬼子的耳目,跑到医院去,就能让他们那三个人心安了。他赶紧穿过河床,来到岸上,就等于进了市区,立即溜进一条小巷子。
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除了刚才路过一处水洼的时候喝了口水,小黄毛还是昨天中午在乔老板那里吃了两个大馍,只顾着奔命,真是委屈自己肚子了。
就在这时,前面巷子头飘来一股浓郁的香味,顺着香味看去,一家早点铺子已经开门了。十几层的蒸锅雾气狼烟的,香味也从从那里飘了过来,旁边还有一口大锅,老板正在不停地搅拌着什么。
包子!包子!小黄毛哪还顾得上其它,一路小跑过去。
“给我来一笼包子!”刚刚坐下,小黄毛就吆喝起来,又瞧向锅里面,见锅里众多食材,香气浓郁,小声嘟囔问是什么?
“这是煮干丝,要不要也来一份?”老板刚说完,小黄毛连连点头,煮干丝也只是听说,从来没舍得吃过,摸着怀中昨天乔立人给的几张票子,期待地咽了口唾沫。
不久,煮干丝和一笼热气腾腾包子便端了上来,香气扑鼻,小黄毛兴奋地撮了下手,一手抓包子,一手拿勺子,也不怕烫,咬一口包子,舀一勺子煮干丝,也不怕烫,直接倒进嘴里。
呀!这是骨头汤煮的耶,里面还有虾米,好鲜好鲜呢!这真是他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呀。他埋头苦干,忘记了身后的危险。
刘福喜揉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脸如霜打的茄子,像是得了瘟疫一般。昨天,抓了一百多个少年,还辛苦自己一个个挨个查看,就是没发现那小子,日军中佐发了雷霆之怒,要他找不到人就别睡觉。这可苦了自己,找了一个晚上,几乎把湖城翻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抓到。
“他娘的,别让我抓到你,不然,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刘福喜骂骂咧咧,身后跟着几个日本士兵,整整一夜粒米未进,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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