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孩子你熟不熟，能拿出100万吗？”

　　“应该没问题，我一玩粉的朋友跟丫来往过几次，一次拿个五六十万跟玩儿似的，丫老大好像挺牛逼的，再说了，人家就是干这个的。”
　　“唔……对了，你说丫在德外混过，看他这岁数跟咱应该是一拨的，没理由不认识啊？丫什么底儿你知道吗？”
　　“呃，这个倒不太清楚，我跟丫认识也就一年多，在一起玩过几次，丫好像最近几年才开始混吧，跟咱应该是错开了——再说，德外大了去了，你当是你们家开的哪？哪儿就都认识了……”
　　张野正准备反驳两句，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打开翻盖，是一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会儿，接了，那边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日期：2008-4-17　13:41:18

　　“你好，请问是张野张先生吗？”
　　“你谁呀？”张野没好气地回答。
　　“我这儿是安贞医院，我是妇产科的xxx。”
　　“医院？医院的找我干嘛？”
　　“您认识蔺小糖吧？”
　　“认识啊，出什么事儿了？”张野隐隐觉得可能发生了些不好的事。

　　“是这样的，有一位叫蔺小糖的女病人刚被送到了我们医院，是她让我们联系您的。”
　　“她怎么了？得什么病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不是具体负责她病情的医生，您如果有空的话最好亲自来一趟，到了安贞医院妇产科找xx医生就行。”
　　挂完电话，张野再也无心跟坤儿臭贫，匆匆道别后就打车奔了安贞医院。在出租车上，他试着拨了蔺小糖的电话，关机，这让他更加忐忑了些。一路上他试着幻想出了各种各样的可能，甚至包括了《蓝色生死恋》里女主角身患白血病之类的俗套桥段，下了车，他没有即刻进医院，而是先给刘亦男打了个电话，谎称临时有项目要去外地谈个客户，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这时已经是夜里11点多，妇产科里的病人并不算多，他很容易地就在靠窗的一张病床上找到了熟睡着的蔺小糖，一旁的护士对着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他先出去等会儿。
　　“大夫，我是来找蔺小糖的，”张野找到了旁边屋里值班的医生。
　　“哦，你就是蔺小糖的家属吧？”值班的女医生抬起头，透过眼镜，面无表情地问。
　　“呃……是的——麻烦问您一下她是什么病啊？”
　　“唉，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是毛躁——你爱人今儿个一大早在大街上突然发病晕倒了，是被人抬到这儿来的，你这大半天都干嘛去了？”

　　“呃……我这不是有工作吗，而且我也是才收到通知。对了，她究竟是什么病啊？”
　　“你爱人是卵巢黄体破裂引起的腹腔出血性休克，她的体质有点弱，我们刚给她输了血。”
　　“啊？这是什么病啊？您给解释一下，”张野听完愣了白天，没明白。
　　“怎么给你解释呢？”女医生想了一会儿，说：“这黄体是女性卵巢排卵后形成的……”
　　女医生解释了半天，张野虽没完全明白，却也听懂了个大概——蔺小糖患的“黄体破裂”是一种罕见的妇科疾病，有点类似于宫外孕，发作严重时会伴有剧烈腹痛及腹腔大出血，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大夫，那这个病能治愈吗，有没有啥后遗症？”

　　“这得看体质，有的人通过治疗能痊愈，有的人出院后还有可能复发，至于后遗症嘛也因人而异，部分患者有可能影响到今后的生育问题。”
　　“就是说，不能生孩子？”
　　“有这个可能。”
　　正跟医生聊着，屋里的蔺小糖已经醒了，护士扶着她坐了起来，张野见状赶紧跟医生说了声回见，然后凑了过去。
　　蔺小糖看了看他，然后抬眼望了望天花板，没说话。

　　“你……”张野一时语塞，有点不知说什么好。
　　“你都知道了吧，”蔺小糖语气很平静。
　　“你啥时候开始有这毛病的？”
　　“不长，大概2，3个月以前吧。”
　　“你和那个谁分手是因为这个事儿吧？”张野不是笨蛋，很快就琢磨出了点门道。也是，有多少男人敢娶一个可能丧失生育能力的女人呢，特别在无后为大的中国。
　　“嗯，”蔺小糖似乎不太想说话，背过脸去，望着窗外。

　　“我晚上在这儿陪你，”张野想了半天，挤出这么句话，他似乎也找不到更多安慰的话。
　　“不用了，赶紧回去吧，她还在家等你呢。”
　　“没事，你身体要紧，”说完这话，他握住了蔺小糖的手，那手上的温度几乎和颜色一样苍白。看着她手背上清晰可见的血管，他感觉有些心疼。
　　这个夜晚就这样过去了，蔺小糖没再说什么，张野也就这么趴在病床边熬了一宿，整个晚上，睡梦中的蔺小糖眼角一直不停地淌出泪水，还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梦魇声，不过声音都不太大，她似乎连做恶梦都表现得很克制。
　　第二天一大早，张野就被一个来电叫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是银行的人，他那套房子的抵押贷款已经顺利批下来了，让他尽快去办手续——这消息让人感到兴奋，但当着病床上的蔺小糖，表现得开心又有些不合时宜，他于是努力把这种兴奋转化成了亲切点的笑容。
　　征求了医生的同意，他交完医药费，给蔺小糖办了出院手续——这里充斥着的晃眼的白色让人感觉不到平静，只有关于死亡和一切哀伤的无休止的联想，难怪现在不少医院都提倡穿粉红色护士服呢。他觉得除去生理上的问题，蔺小糖目前心理上更需要一个舒适的环境，回家要比待在医院好得多。
　　照顾蔺小糖的这两天，他又从坤儿那儿收到了好消息——那个叫王同的说借钱的事儿没问题，利息就按一起按约定的办，月息3%，不算复利，这两天找个时间签个合同就能放款。他把这些消息都告诉了蔺小糖，她也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快乐，这让他感觉到很满足，他太需要一个人跟他共同分享这些感受了，以前这些事他只能自己放心里，现在，至少还有个女人愿意听。

　　很快地，这些银行账户里的巨额数字就被合并成了一个更大的数字，并出现在了冯俊代他注册的公司帐户上，看着营业执照上法人一栏上自己的名字，张野有些飘飘然，开始鸡生蛋蛋又生鸡似地幻想着以后的发展壮大飞黄腾达。贾正明那边也迅速地给出了答复，表示你那儿现在可以开始正式运营前的准备工作了，我这儿尽快帮你物色一个有经验的助理过去帮你。


日期：2008-4-20　16:47:03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冯俊在宝马那边办了个停薪留职，过来一门心思地帮张野跑项目的事儿；亦庄开发区那边也是一路绿灯，不仅批出一块地预留给公司建厂房，还在开发区写字楼最好的地段找了几个装修好的大开间提供给他们办公，房租也优惠了不少；贾正明那边代表投资方派了个叫Amy的女助理过来，负责公司内部的事务，这女孩不仅长得漂亮，办事也很干练，大小事务都办得妥妥帖贴，让张野省了不少心。

　　这段日子刘亦男忙着毕业论文和答辩，都在学校住，张野也正好借口项目忙，搬去了蔺小糖那儿，当然对刘亦男的说法是事情太多，所以在公司里搭了个临时宿舍。
　　蔺小糖的身体倒是恢复得挺快，才几天就已经能活动自如了，看起来和以前一样。闷在家几天后，她闹着要去上班，张野没同意——医生交待过，她这种毛病很可能是由于剧烈运动引起的，在一定条件下还有可能复发，所以短期内最好还是静养。因为这事，两人还有了一次小规模的争吵：蔺小糖说我这好些日子不上班万一给人辞了怎么办，张野说辞了正好，我养你得了，反正也不缺你那点工资，蔺小糖冷笑着说那不行，咱俩算啥关系啊，你该养谁养谁去反正别养我，听完这话张野本来有些想发火，但想来想去还是忍了，只说了句“你丫就别矫情了，安心养病吧，等好透了随便你蹦”——从出院以后这丫头的情绪就很不稳定，时常会莫名其妙地发飙，还是尽量避免点摩擦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