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校的老师对我们青干班学员管得最严,因为我们不像处级班的干部那样大权在握位高权重藐视一切;党校的老师也最愿意和我们交往,因为在我们面前他们最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以后我们位置高了他们还可以炫耀某某是他的学生,甚至一生都可以在你面前老滋老味。他们同处级班的干部交往,难免有求于他们,交往的时候摆不出架子,而跟我们在一起,无论什么场合都正襟危坐,高高在上。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拿他们当一回事,但总要故意装作很谦恭的样子,不想落他们的口舌而已。酒桌上大家都踊跃给老师敬酒,老师尽管故作矜持,但怎么禁得住大家车轮战术,很快就醉态可掬了。我不喜欢乡长的高谈阔论一副少年得志的样子,借口有事就溜出来了。
出了酒店,我却没有很好的去处。和风语联系吧,不想了——昨晚一宿把我折腾得筋疲力尽,一点欲望也没有了。其实男人对女人的欲望会随着精液的枯竭而丧失殆尽的。那就回家吧。自从那天我和风语在我家的床上缠绵以后,我还没有回去过呢。昨天下午我没有接孩子,委托给老师给带了,下午应该先到家看看,然后把孩子接回来了。
酒的力量在混乱不堪的大街上逐渐显现出来了,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我觉得有些晕乎乎的,干脆拦了一辆的士。
我打开家里的防盗门时,一眼就看到雅丽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呆滞,表情漠然,如雕塑般。我一惊,叫她一声,她纹丝不动。我心里就有些乱了——怎么了?
雅丽的眼里是浑浊的泪水。我去扶她的肩,她却使劲一晃。“你怎么了?妈妈怎么样?”我掩饰住内心的紧张,试探性地问。
雅丽抬起头来,目光如炬:“你还有心思关心我妈?”
我预感到有些不妙,脊背上发凉,但还故作镇静,说:“我这几天学习紧张得很。。。。。。”
“告诉我!”雅丽的声音有些异样,声音虽然不高,但能让你感觉到她的压抑的情绪之激烈,“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
我做贼心虚,心跳如鼓。说实话,这么多年雅丽总是对我低眉顺眼,从来没有和我顶撞过半句!但此刻,她像一头强压住怒火的母狮,虽然没有爆发,但我能感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威压。难道她发现了什么?蓦地,我想到了床,那该死的床!风语那天仓促离开去见她的假洋鬼子哥哥,我没有打扫战场就跑回党校和一帮同学鬼混去了,一定是雅丽从床上发现了我们的罪证。
果然!雅丽发疯般地拽着我往卧室走,因为用力过猛,她竟一个趔趄跌倒在门前,我急忙把她抱住。她狠命地推开我,冲到床前,一把拉开被子,床上散落的纸团一片狼藉!
铁证如山,我无话可说。雅丽瞪着布满血丝的丹凤眼,望着呆若木鸡的我,歇斯底里地吼道:“说啊!你们在我床上鬼混连卫生都不打扫,你们欺人太甚了你们!她不是有地方吗?为什么还跑到我这里拉屎!太过分了吧?你还懂不懂给我一点起码的尊重啊你们?!啊?!”
我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雅丽很清楚那个女人是谁,也许她早就知道了我们的一切,但她都在隐忍着,宽容着,克制着。而这一次,这个正在经历着与母亲生离死别的女人,面对风语和我肆无忌惮的厮混,再也忍无可忍了。我们连起码的尊严都没有给她留,换言之,她连装下去都不能了。作为女人,她已经无处可退。
战争就这样毫无任何前兆地爆发了!我猝不及防,惊惶而无助。面对雅丽的质问和发泄,我垂头丧气,无言以对。我不敢正视雅丽近乎狰狞的面孔,她的每一声吵骂都让我发抖。我根本不能理解这么一个温良贤淑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发出如此恐怖的河东狮吼!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一个临刑的罪犯一样倚靠在墙上,任雅丽把她的愤怒和仇恨暴风骤雨般倾泻在我身上。
电话响了,雅丽停止了哭闹,却不去接。我走过去,来电显示的号码是岳父的手机。我惴惴地拿起听筒,是岳父沉稳而有些沙哑的声音:“是雅丽吗?”
我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说:“爸爸,是我。”我自己都能听出我的怯懦。
“是金子啊!你在家啊,雅丽到了吗?”岳父显然不知道我们的战争,我也绝不能让他知道。
“到了,到了。您有事吗?”我极尽谦恭。
“啊,是这样啊。雅丽怕你顾不上孩子,还担心你没有换洗的衣服,午饭后就自己挤公交车走了。她心情不好,这一段也吃不好,睡不好,我担心她晕车,你妈也不放心,让打个电话。雅丽就在家休息几天吧,这边有人照应,不要她挂心。”岳父的话让我鼻子酸酸的。我拿电话的手都抖动了。
“金子,你在党校学习紧张,马上要结业考试,不要往这边跑了。反正你妈就这样了,尽量治疗吧。你们也都尽心了。你们的事情重要,你正处在一个关键时期,要把握好啊。”岳父缓缓的语气里充满了无限的关爱和期待。我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爸,我,我。。。。。”
岳父打断我的话,说:“我不是说了吗?不要你们分心,你们的心思我和你妈都明白。好了,没什么事就挂了吧。”
我挂了电话,雅丽像山洪暴发一样嚎啕大哭起来。我也涕泪滂沱,上前抱住雅丽,雅丽挣扎了几下,就趴在我怀里呜咽不止,我紧紧地拥抱着她,明显感觉到雅丽瘦多了。
雅丽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我点燃一支烟,坐在雅丽的一边默默抽着,掩饰我内心的不安和表面的尴尬。空气里没有一点声音,我们好像都在思考着什么,但我很清楚我脑子里是什么都没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突然,我的手机发出刺耳的短信提示音。我条件反射地去摸手机,雅丽的眼睛闪了一下,我的掏手机的手就僵住了。雅丽腾地站起来:“我去接孩子,——孩子总是我的吧?!”然后“砰”地带上门,下楼走了。
我的心随着雅丽的关门声掉到了腹腔的最下面,沮丧而茫然。打开短信收件箱,果然是风语的信息:“金子,我喜欢你的鼻子!嘻嘻!”
我明白风语在说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跟她讲过从网络上看到的一个说法。看男人的鼻子就可以判断他的生殖器官,鼻子大而挺直的,那个东西就一定健壮硕大而且挺拔;看女人的嘴可以判断她的那个地方的形状,嘴大则那个地方大,嘴唇丰厚则那个局部也丰满。当时我讲了以后,风语认真比照了我的鼻子和那个器官,大呼精辟。我让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嘴巴,风语哈哈大笑。现在风语说喜欢我的鼻子,其中的暧昧不言自明。但我丝毫也提不起兴致——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鼻子嘴的!
是不是要把我遇到的麻烦告诉风语呢?按照雅丽的性格和她做事的风格,她现在应该不会去和风语冲突,她知道风语对我仕途的意义,更不愿意把这件事弄得满城风雨。是不是要风语有个思想准备呢?也不行,那样风语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甚至不等雅丽找她,她都可能反客为主,来个绝地反击,到那个时候,雅丽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的。最好的策略是以静制动,先稳住雅丽,防止后院起火,后方稳定了,再定以后的战略吧。
我给风语回复了一个短信:“雅丽回来了。”
不一会儿,风语又打来电话,接了,却是苏姑妈的声音:“金子啊,我听风语说雅丽的妈妈身体不好了是吗?”
我没想到是苏姑妈,一时有些慌乱,情绪上也不能及时调整过来,就敷衍道:“啊,啊,是,是的。”
苏姑妈接着说:“这样吧,风语说雅丽刚从老家回来,你们一家今晚都到我家吃饭。啊?把孩子也带来,让我看看,啊?”
这简直太难操作了!怎么在这样的时候安排如此棘手的活动呢?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但我怎么拒绝呢?“姑妈,我看您就别费心了。再说,雅丽去接孩子还没回来。。。。。。”我紧张极了。
“金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住院的时候,人家雅丽那样伺候我,她母亲生病我能袖手旁观?”姑妈在电话里的语气很居高临下,“你告诉雅丽,就说是我的意思,一定要来!”
我怕姑妈把电话挂了,忙说:“姑妈,雅丽最近心情和身体都不好,我怕她。。。。。。”
姑妈根本不听我的搪塞,语气更加不容置疑:“你就别给姑妈磨叽了。我已经让素云操办了。等你们啊哦。”说完,把电话挂了。
我拿着电话,心乱如麻。这可怎么办啊?
我像一头困兽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室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意味着去苏姑妈家的时间一步步临近。雅丽去接孩子还没有回来,——其实她回来了又能怎么和她说呢?她能愿意和风语一家坐在一起吃饭吗?况且,在这个时候,我怎么向她启齿说这件事呢?如果不去,又怎么向苏姑妈交代呢?
我下定决心和风语通话,请求风语的帮助。电话接通后,风语先说话了:“是不是雅丽的工作不好做啊?”
我一时语塞,想了想,说:“雅丽还没有回来。我想。。。。。。”
“哈!我让我妈直接打雅丽手机吧。我知道你那德行。”风语利索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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