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觉察出白占山此刻的异样,唐城也抬头看向对方,“白叔,我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这个崔杰看似普通,但他却有一个在国防部任职的叔叔,而且此人交游广阔,在这南京城中,在军政两界都有关系。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我是特高课的人,也会想办法跟他拉上关系。何况此人还是个情报贩子,这种人心里根本没有国家二字,他们只认钱,只要给钱,就能通过此人弄到很多的情报。”
唐城的话令白占山的嘴里隐隐发苦,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居然会有如此的分析能力,只是凭借一次偶然的发现,就会联想到如此多的事情。“那你想怎么办?我是说这个崔杰,你想怎么办?”白占山随即向唐城问道,在没有弄清楚唐城的目的之间,白占山还不敢对唐城说出实情,他也怕惹祸上身。
唐城闻言,对着白占山展颜一笑,“白叔,你应该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我跟日本人可是有血仇的。这个崔杰背景深厚,调查队决计啃不动他,所以我才找了白叔你来。我对这个崔杰没有恶意,只需要他交代清楚那位老鼠的身份和来南京的目的,只要他不是汉奸,我或许能够放他一马,不过他得要拿出足够的代价才行。”唐城这番话说的不算含蓄,白占山岂能不明白唐城的用意。
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的白占山这才缓言道,“行吧,这个崔杰交给我来办,给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就在这里,我要他面对面的跟你交代清楚。”白占山心中做出决定,他做出如此的表态,就算是已经向唐城表明了自己跟这个崔杰是有关系的,否则绝对不会如此大包大揽的定下一个小时的期限。
白占山心中天人交战之后做出决断,殊不知唐城心中也是惊骇万分,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占山居然会跟这个崔杰扯上关系。一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待崔杰被白占山亲自押来茶楼里,一直担心不已的唐城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在白占山带人离开茶楼去找寻崔杰的时候,唐城甚至想过自己是否要马上向情报处上报此事,他在担心白占山很可能会一去不返。
“就是你要找我?说吧,什么事找我?”西装革履一幅富家公子打扮的崔杰满不在乎的在唐城对面坐下来,开口说话之际,居然先扔了个白眼给唐城,他没有想到白占山口中所说之人,居然只是个毛头小子。
崔杰的这幅做派并没有激怒唐城,相反,唐城还很有兴趣的看着崔杰点烟的动作,待崔杰一口烟吸入口中,唐城才突然笑道,“你说错了,我不是要找你,而是要抓你。”果然,如同唐城料想的那样,他的这句话显然是惊到了崔杰,吸入口中的烟没来得及吐出来,便呛的崔杰连连咳嗽,刚才那副淡定的样子立刻荡然无存。
“跟你说的清楚一些,两天之前,你在鸿运茶楼见过一个人,那人是我们锁定的一个目标,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对方的身份吧?”说着话,唐城拿出老鼠的照片递给崔杰。“虽然我们不知道你在茶楼雅间里都跟这个人说什么了,但我们能肯定此人隶属日本特高课,你不用跟我说你有一个身居高位的叔叔,也不用跟我说你在军政两界都有什么样的朋友,我只是知道,你在跟一个特高课特务秘密接触,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唐城的话早已经把崔杰骇出一声冷汗,尤其唐城故意在秘密接触四个字上重重咬着字音,更是令崔杰骇的魂飞魄散。下意识的向坐着一声不吭的白占山看去,崔杰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刚进来时的那股子嚣张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苍白。“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鸿运茶楼…也不认识照片上这人,你在胡说。”崔杰作势就要起身站起,却被唐城突然拍在桌子上的勃朗宁手枪给吓住了。
“崔先生,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可你还不知道我的手段。或许你认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或许你认为我也不敢对你开枪,你大可以试试看,试试看我敢不敢对你开枪!”唐城突然把枪亮出来的举动,同时也唬住了白占山,依照他对唐城的了解,完全没有想到唐城会突然变得如此暴躁。
“小五,你这是做什么,先把枪收起来。有话好说,只要有我在,什么事都好说。小杰,你也别乱动,坐着别动。”崔杰的叔叔是自己的恩主,白占山决计不能坐视唐城对崔杰做出过分的举动,所以顾不上那许多了,直接伸手按住了桌面上的那支已经上膛的勃朗宁手枪,同时回首示意一脸慌乱的崔杰坐着别乱动。
白占山的举动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他刚才掏枪的举动,实际也只是为了吓唬崔杰,白占山此刻出手阻拦,倒是正好随了唐城的心思。“那好,看白叔你的面子,我给崔先生一条生路。只不过,这还要看崔先生怎么选了,究竟是选择于我为敌,还是相安无事,这全都看崔先生自己的选择。”
崔杰不知道唐城的葫芦里都卖的是什么药,但他知道白占山绝对不会害自己,所以当着白占山的面,他倒是有问必答,原原本本把宫本太郎给卖了个干干净净。“我就说,这个老鼠是特高课派来的信使,现在看来,倒是我之前的判断方向出了错。”有了崔杰的供述,唐城的思路也有所变化,他开始考虑如何利用这个宫本太郎扩大侦查范围。
“白叔,现在看来,这个叫宫本的日本人来南京,应该是冲着你们情报处来的。他委托崔杰打听军事情报处这两个月来的行动内情,我个人认为,特高课此举是冲着我张叔来的。对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应该是张叔之前连续抓获潜伏特务的举动,令特高课那边肉疼了,他们想要获取详细情报,意图实施报复,或许发生在上海的事情,便是一个前兆。”
唐城此刻才真正为张江和担心起来,如果发生在上海的事情,是特高课针对军事情报处做出的一次报复,那么张江和现在的境地可就危险了。白占山对唐城的分析深有同感,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无济于事,还好崔杰并没有把相关的讯息告知给宫本太郎,上海特高课那边应该暂时还摸不清张江和的情况。
“崔先生,既然有白叔叔给你作保,我这边也就不会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你要知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只是我们几个,如果你想要这件事不为人知,那么,就麻烦你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表示,否则这件事很可能还会牵连到你,甚至还有你那位身居高位的叔叔。”已经从崔杰口中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唐城便打定主意马上抓捕宫本太郎,不过这个崔杰,唐城也没有打算就如此轻易放过他,必须要他牢牢记住这次教训才行。
在白占山的说和下,崔杰很是不情愿的答应会拿出三千美元给唐城,算是封口的费用。“崔先生,这笔钱,我也不白拿,看在白叔叔的面子上,我给你一条出路。”拿到崔杰亲笔书写的欠条,心情大好的唐城对崔杰笑道。“既然你之前跟那个宫本约好要再次会面,我会尽快实施对宫本太郎的抓捕,如果你想要从这件事情中脱身,不如跟我们合作。有白叔叔帮忙,我想,在案件报告里,崔先生你可以作为情报处的内线出现在卷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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