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的王冠——路易十六和法国大革命》
第31节

作者: 鲁热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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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拉法伊特不是克伦威尔。作为一个观点接近于王政派的自由派贵族首领,拉法伊特始终试图在人民和国王之间寻求和解,而不是一方压倒任何一方。但这是追求绝对权力的人民所不能接受的,因此人民已经对他很不满意;而王后之类的宫廷顽固派却又把他看成了反王权的罪魁祸手,让拉法伊特两头都不讨好。
  在会客厅,拉法伊特用身家性命做担保,保证国王一家的安全,然后开始布置军队。应拉法伊特的要求,归属国民卫队的法兰西卫队和宫廷卫队一起,恢复了在凡尔赛的勤务。其中法兰西卫队负责晚上的警卫。
  雨还在下个不停,夜已经很深了。经过长途跋涉的巴黎群众和国民卫队士兵纷纷找地方休息,议会大厅里、教堂里、屋檐下挤满了人,连大街上都燃起了堆堆篝火。人声鼎沸的凡尔赛逐渐安静下来。王宫里,国王也感到疲惫了,吩咐大家都去休息。拉法伊特最后巡视了一番,也在凌晨四点找了个旅店睡下了。
  早晨5点半,是王宫的大栅栏门开门时间,门外早已聚集了大批吵吵嚷嚷,骚动不安的武装群众。平时,这时候由宫廷警卫开门。但当天如此混乱,外面又有大批群众包围,是否应该打开,应该是个问题。但法兰西卫队还是准时开了门,大批叛乱群众呼啸着一涌而入。
  警卫部队试图拦阻,于是发生了争吵打斗,几名侍卫被杀。王后匆忙逃跑,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

  拉法伊特姗姗来迟。在暴动者的强烈要求下,他和王后在国王觐见厅的阳台上,向群众发表演说:“王后陛下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非常难过,她感到被人欺骗了,她答应以后再不这样做了。她保证要爱护民众,就象耶苏体恤他的教民一样,体恤自己的人民!”在大批民众的吵嚷声中,拉法伊特吻了王后的手,王后流下了眼泪。拉法伊特,这个从美国一回来就离经叛道,高举着自由平等的旗帜,把她和她丈夫往死里整的家伙,现在竟然以她的保护者的面目出现,还以她的名义,对这些低贱的暴民发表道歉的演说!实在是奇耻大辱。

  民众眼看王后落泪,却以为是被自己感动的。终于,民众也感动了,他们对国王和王后爆发出热烈欢呼,久违的口号“王后万岁!”终于再次出现了,但这口号在众多的群众口中喊出来的情形,已是回光返照,以后王后再也难以听到了。
  在阳台下,妇女们狐疑着,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她们已经得到了国王的承诺,宪法已经批准了,面包也已经在望;现在王后也示了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妇女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这样的结果岂是那些希望把国王劫持到巴黎的人所甘心的?美洲人富尼叶气急败坏地说:“动手把!你们看不见拉法耶特和国王要把你们纳入后宫吗?必须把这个小王朝整个搬到巴黎去!”阳台下,鼓动家们纷纷发表激烈的言辞,人们的雄心终于被逐渐激起,开始有人不断地对国王一家吼着:“到巴黎去!”最后,吼声汇聚成了上万人的大声逼迫:“到巴黎去!到巴黎去!”有人用长矛挑起了被杀卫兵的头颅,武装群众纷纷举起手中的大刀长矛,大阳台外的花园里顿时变成了一片武器的海洋,让人不寒而栗。

  10月6日下午,国王全家被迫迁到巴黎。议会也随同转移。天下着雨,道路泥泞,但巴黎民众的情绪高昂,因为他们把“面包房的老板、女老板和小老板一起揪到了巴黎。”
  这实在是历史上罕见的奇怪队伍:前面开道的是一群群国民卫队队员和一辆辆满载着小麦和面包的货车;然后是大群混杂的人群,既有坐在炮筒上的搬运工人和妇女,也有被解除了武装的、灰溜溜的宫廷卫队,还有刚调来的外省军队和外籍军团;接着是国王和王室的马车,这马车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寒酸得不成样子,拉法伊特在旁边护卫,他骑着高头大马,好似是押送一般;在队伍后面的是兴高采烈的议员、国民自卫队和普通民众。

  仿佛老天爷也来助兴一般,本来还下着雨的天空,逐渐天气晴朗起来,于是巴黎群众倾城而出,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下把这段王权的死亡之路看得一清二楚。
  这支队伍在路上走了六个小时,到达巴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城门外已是灯火通明,无数的火把在寒风中摇曳。迎接的巴伊以讽刺的口吻对路易十六说:“陛下,今后,陛下及整个王室将在巴黎市民的掌握之中,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
  路易十六冷冷地回答:“先生,但愿我的到来能给国人带来和平,望大家相处融洽,遵纪守法。”
  接着,路易十六对着民众说道:“同过去一样,我是带着高兴的心情和充分的信赖,来到巴黎,我这个美好的城市的。”
  四周举着火把的民众欢呼着“国王万岁!王后万岁!”把王室押到巴黎的胜利让他们欣喜若狂,至于怎么约束自己的行为,才能对得起国王的充分信赖,大概人们压根就没想到过。
  那天国王的日记上无精打采地写着,“在夏第荣狩猎,杀了野物18只,狩猎被事变中断,往返骑马。”那是在后来补纪的,对于被自己的臣民以武力押到巴黎这样的奇耻大辱,日记上只字未提。

  本次事件后,奥尔良公爵被委派为驻英国大使,打发去了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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