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八百年》
第19节

作者: 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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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每次自己倒下去的时候,唯一能扶自己起来的就他一个人了,其他的人良心竟然比梁申还不如!

  不仅如此,除了清晨开始的跑步,早上还得上课,讲的东西自己根本不知道。因为跟小舅生气,连他的数学课都不想上了,只想睡觉。下午的时间更苦,什么折返跑什么什么加速跑什么百步冲刺什么障碍跑还有拐着弯跑的。
  只有练习卧倒时陈耀比较喜欢,因为一倒下去可以趁机睡一会再爬起来,代价是屁股得继续疼一会。
  那个天杀的小舅,说这样是为了给自己减肥,这么多天下来,不但没有瘦一丁点,体重反而迅速地增加。现在跑起来感觉比刚开始那两天还要累了!
  还好,总算盼到年关了,大舅终于通知放几天假。小舅早上终于没再骚扰自己,陈耀极度舒爽地睡了个大懒觉,实在是因为饿得不行了,才被迫离开温暖的被窝。
  “我的娘啊!我饿啦!”陈耀站在院子里大喊着,但没有人出来。

  他瞅了瞅父母的房间,里面没人。只好自己拐进厨房。
  陈耀掀开桌子草编的保温桶,拔开一团石棉布,从里面端出自己的早饭,粥还有些温,陈耀滋滋地吃过早餐,把碗随手甩在桌上,拿袖子抹了下嘴,就往隔壁新宅里去。
  过了廊门,他脑袋往里一探,新宅的院子里竟然一堆人都在那,或站或坐。
  一丝目光直瞟而来,那是大舅的,陈耀觉得屁股一麻,不自禁地把脑袋猛地就缩回去了。
  此时,只有赵槿站起身走了过来,拉着陈耀的手问道:“儿子,早饭吃了吗?”
  “嗯嗯”陈耀低声地问道:“娘,他们,在干嘛嘞?”
  “在商量一些事。”赵槿挽着陈耀的脑袋回到旧宅院子里,边走念叨着:“瞧瞧你,脸也没洗,吃完饭嘴都不擦干净!”

  赵槿拖着陈耀,离开了院子,剩下的一群人依然处于发呆的状态之中。
  “我看——”终于有人出声了,是梁申。“还是我去一趟吧。”
  “还是我去吧。你的脚毕竟不方便。”辛邦杰有些坚持。
  “小马哥差不多已经一岁了,我这阵子已经开始在对它进行基本的骑乘训练,马马虎虎也可以骑着去了。”梁申坚持道。
  一直在犹豫的陈锃终于张开了嘴:“不过——”
  但他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梁申打断:“我知道,里正说褒信到蔡州的路都已经被封了,不能通过,但我起码可以到褒信打听下情况。更何况过年了,家里也需要置办一些年货,这小马也得去褒信给它配些鞍辔,否则那些小孩子根本没法骑。”

  “而且,我也去过褒信,对那边的情况多少有所了解。”
  梁申又对着辛邦杰说道:“家里必须得有你在,现在非常时期,你走了谁来护着他们?”
  辛邦杰皱了会眉头,又挠了会头,再叹了会气。终于无奈地点了点头。
  “申哥!”赵权站起身,说道:“不管能不能打听得到父亲的消息,我希望你一定得平安回来!”
  梁申笑着拍了拍赵权的肩膀,说“放心吧!”
  今天是大年三十,天色未暗,但是村子已经完全安静下来。

  村子里已经没剩下几户人家,要不是偶尔从一两个家里飘出一些烛光,会让人以为整个村子都是空着的。
  还留在村子里的人,每个心头都是沉甸甸的,也只有把自己与不多的家人关在一起,才可以稍微地觉着舒缓一些。
  没人有心思过年,往年再怎么艰难,村子里都会杀头猪给每家分点肉,今年整个村子连肉味都闻不到了。
  自褒信回来的梁申,基本上一无所获。没有打听到蔡州任何确切的消息,也没能买到像样的年货。刚刚发行没两个月的“天兴宝会”纸钞,基本如同废纸,什么都买不了。
  家里别说年货,连饭桌上都只剩下了咸菜。
  赵槿为此总觉内疚,但她也没办法,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往年此时可以到褒信采买所需物品。偶尔也会有淮水南岸偷偷运来的一些肉禽,今年什么都买不到。甚至连鱼都没有,因为村子里唯一的一条船早早就被息州的军队征用走了。

  好在昨天辛邦杰带着赵权去打了只野兔,晚上给先人的祭品才有些荤味。
  陈耀最盼望的鞭炮是不可能有的,看着家里一堆阴沉着的脸,他也不敢像以前那般哭闹了。
  不过对于陈耀来说,这几天虽然啥都没有,却是他难得觉得幸福的几天,因为早锻炼已经停了好些天了,这让他舒舒服服地睡了很多天的懒觉。
  赵权却是已经有好些天没睡好觉了。
  自从梁申前两天从褒信回来,赵权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已经全乱了。
  原本拥有数万人口的褒信县,如今竟然与长临村一般冷落,大部份青壮年在数个月前就全被征走参与蔡州的守卫,其余民众,要么偷偷南渡去宋国,要么已经流窜,去颖州、寿州,甚至远去山东。如今全城只有老弱病残不足千人,听说连县令都早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
  褒信往蔡州的道路已经被一支数百人的宋军控制,任何人不得出入。
  关于蔡州的情况什么说法都有,有说蔡州城已经被攻破的,全城被屠;有说蔡州城还在坚守;有说郭虾蟆的援军已经把蒙古打退了,正在跟宋军作战;有说蒙古人已经跟宋军打起来。没有一条消息是能够得到确认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宋军依然还在,没有退兵。
  赵权如今可以确切地判断出,金国完了,蔡州肯定守不住了。可是他又不敢把这个判断跟任何人提起,哪怕其他人有相同的判断,他也说不出口。
  金国,应该算是自己这一世的祖国吧?可是这就灭亡了?

  赵权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对待这种事。
  亡国奴?这个词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正常情况下,自己应该和小耀一样于懵懂之中,根本不用理会也不知道该怎么理会这样的事情。可是自己的身体里还住着一个近千年之后的灵魂,而这个灵魂偏偏觉得自己的祖国不应该是金国,而应该对金国的灭亡欢呼雀跃。
  这种矛盾让赵权觉得已经快把自己逼近精神分裂的边缘。
  更加让赵权不得安宁的是,还在蔡州的父亲,至今音信全无、身死不明。也没有任何渠道能打听得到父亲的消息。
  濒临崩溃的还有辛邦杰,对于这个义兄,赵权觉得有些无法面对他。自己对父亲的挂念更多的是一种道义,而辛邦杰反而更像一个亲儿子对父亲最深切的担忧与痛苦。

  赵权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姐夫手无缚鸡之力,梁申脚有残疾,因为自己与小耀年纪太小,辛邦杰无论如何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到蔡州,回到父亲身边。
  哪怕是陪着父亲战死在蔡州。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辛邦杰已经沉默了好些天了,整个人一直处于烦躁状态中,也没有心思再管这群小孩子的训练问题了。
  李毅中被丁铁匠几乎是关在铁匠铺里,已经好多天没放他回家,现在连睡觉都在铺子里。
  郭全也好些天没见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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