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妥协——体制内的无奈,80后法官的蜕变历程》
第15节作者:
桂公梓 整个二楼被包了下来,一眼看过去有四五十桌,热闹非常。正前方的舞台上布置得五彩缤纷,无数朵玫瑰拼成一个大大的红心,贴满了整个背景墙。由于杨洋洋老爸的关系,来了很多大领导,副市长带队,政府机关的一把手来了一大半,衣冠楚楚地客套寒暄,握手的握手,敬烟的敬烟,互相谦让了半个小时还没落实具体座位。我们和张计这些老同学一起,被安排在离舞台最远的一桌,如我所愿,这里果然是个阴暗的角落。
灯光暗下来,人群也随之安静,司仪跳上舞台,大声宣布婚礼开始。一束灯光打在大厅入口,章小璐在一对童男童女的簇拥下婀娜而出。守候在半路的杨洋洋赶紧跑上前去,单膝跪地献上鲜花,两个人手挽手,幸福地走上舞台。
在司仪的暗示下,全场给予了这对新人热烈的掌声。两人明显已经彩排多次,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没有表演经验的章小璐笑容还是有些僵硬。
副市长上台发表了证婚词,大意是新郎新娘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的结合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说完背好的台词,大家鼓掌叫好,热烈捧场。副市长兴致高昂,接着现场发挥,信口开河,说今天的盛会意义重大,作用深远,关系到涂城的经济发展、社会稳定,能解决医疗保障和下岗工人再就业等一系列社会问题。结果酒店的服务员听得入神,不慎把红酒倒在建设局长的大腿上,当场失业。
副市长回到现实,意识到自己身在婚礼而不是会场,平时烂熟于胸的台词有些不合时宜,无奈话题扯得太远,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好匆匆结尾,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下台。司仪又窜上台面,睁着眼说瞎话地赞美了一番副市长的口才。菜已经上得差不多,我早看中一盘红烧鸡翅,碍于面子一直没有动手。此时司仪宣布晚宴开始,灯光亮起,我抓起筷子发现鸡翅已经没了,朱舜尧面前一堆骨头。大家用愤恨的眼光看他,他洋洋得意。我代表大家说:“我已经很无耻了,你怎么能更无耻到这个地步。”
朱舜尧对我说:“我是为你好,你要少吃肉多吃菜,为一会儿拼酒做准备。”
日期:2010-02-01 15:15:30
酒席过半,章小璐换了套婚纱,和杨洋洋一起开始挨桌敬酒。我们一桌人严阵以待,张计说:“兄弟们,待会我们一定要放倒那孙子啊!”
乔燕很不满,说:“你们太狭隘了,这是人家的婚礼诶!”说完看我,仿佛是我安排的。
我赶紧表明立场:“是啊,冷静点,我们是来捧场的,不是来砸场的。”
这时候司仪说道:“大家请注意了,我们在每一个来宾的椅子下面都贴了一张幸运请柬,请大家把它拿出来看一下,每张请柬都有编号,下面我们将从中抽取三位幸运来宾,他们将获得我们精心准备的奖品哦!”说完拿出抽奖箱,叫了个小男孩上台抽奖。
大家纷纷低头找请柬。司仪宣布:“我们的三位幸运来宾的号码分别是……193号、301号、082号!请他们到台上来!”
周围一片叹息声,小双很不甘心地说:“哎!太可惜啦,我是81号,就差一个数字诶!”
朱舜尧也说:“我也是,83号,差一点。”
两人说完停了一秒,然后意味深长地盯住坐在中间的我。小双问:“你的呢?”
我说还没撕下来呢。
小双身形一晃,低头沉腰,指若流星,手如闪电,迅速地欺近我的座椅,一把抽出请柬。——我终于见识到了她的武术功底。待我回过神来,她已经高举请柬兴奋地大叫起来:“桂哥哥你中奖了!82号!”
司仪耳朵灵敏,对我们这边说:“请那位中奖的帅哥到台上来!”
我有点慌乱,又是意料之外的情况。一桌子人开始起哄,我几乎被朱舜尧和小双推到了台上。正在贵宾区敬酒的章小璐看到我就愣住了,杨洋洋也停下动作,一脸紧张。
日期:2010-02-01 19:45:06
舞台上的灯光强烈,下面黑压压的几十桌人,大部分看不清眉眼。我感到一阵紧张,只听见司仪问我:“请问这位幸运的来宾,你和这对新人是什么关系?”
我被问得一时语塞,忍不住向章小璐看去,她正端着一杯红酒看着我,婚纱上的亮片闪耀,晃得我有点头晕。远处的角落里,朱舜尧带领一桌人在卖力地起哄。
我说:“呃……我是新娘的朋友。”
司仪开玩笑说:“原来是娘家人啊。看你回答这个问题这么犹豫,不会是和新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吧?新郎你可要小心啊!哈哈!”
台下一片哄笑。杨洋洋表情尴尬。
司仪为自己的幽默感得意地微笑,不知好歹地继续跟我说:“这位帅哥,现在当着这么多来宾的面,跟新娘有什么想说的吗?”说完把话筒递到我面前。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只看到章小璐嘴角上扬,一脸挑衅地看着我。周围起哄声不断。
我定定神,说:“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暗恋章小璐很久了。”
全场哗然。司仪也傻掉了。朱舜尧大喊一句:“好!纯爷们!”
我继续说:“但是,我知道自己远远配不上她。今天的新郎杨洋洋先生年轻有为,财华横溢,和章小璐是天生的一对。我祝他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听众们一阵释然。司仪也抹了把汗,说:“说得真好啊!让我们用掌声感谢他给新人的祝福吧!”
在全场的掌声里,我抱着奖品——一只1米8的大玩偶狗熊,从台上走下来,想起大学时也曾经送过这样一只大熊给章小璐。杨洋洋满脸感激,章小璐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我看到她的眼角闪烁了一下。
一桌人迎接英雄一般欢迎我归席。我坐下,把熊给小双,说:“送给你了。”
小双抱着比她还大的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我很奇怪,问:“小双你怎么了啊,你不高兴么?”
小双说:“桂哥哥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你忍住难受会更难受的。我是为你感到难受。”
我心里一颤,差点就没忍住眼泪,深呼吸一口气,摸摸熊的脑袋,说:“瞎想什么呢,我有什么好难受的。桂哥哥可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啊。你看你把熊的脑袋都哭湿了。”
小双擦了把眼泪,又擦了擦熊的脑袋,我开玩笑地说:“快吃东西,我们可是给了红包的,不吃就亏啦。”她笑了一下,默默地拿起筷子,给我的碗里夹了只鱼丸。
日期:2010-02-02 20:56:14
一对新人敬了一圈酒,最后终于来到我们这一桌。杨洋洋的父亲率先出马,端着一只二两五的酒杯,抄起桌上的五粮液满上,器宇轩昂地对我们说:“各位,今天我很高兴,我代替我儿子先敬你们各位一杯!未来是属于你们的。”说完一仰脖将整杯酒一口吞下,把杯底对我们照了照。
大家心里暗叹厅级干部果然酒精考验,酒风非凡,这一杯喝得大将风度尽显,让我们一桌人自惭形秽。看来今天想放倒新郎是不可能了,新郎的老爹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峰。大家硬着头皮将酒杯满上,纷纷强撑笑脸道喜,然后低下头咬牙切齿地应付各自的杯中酒。
喝完一杯坐下,旁边立刻有人端起我的酒杯倒酒。我赶紧去抢,嘴里连说:“不喝了啊不喝了。”忽然看见端着酒杯的那只手戴着蕾丝白纱手套,手臂纤白,无名指上戴着一颗光芒闪耀的钻戒。
章小璐将酒杯递给我,举着自己的红酒杯,望着我说:“桂公梓,来,我敬你一杯。”
我连忙站起身来,看着她慢慢地将手中的红酒一口一口喝下。印象中我没有见过她喝酒。她穿着露肩的蓝色婚纱,脸颊和脖子微微绯红。
章小璐喝光了最后一口,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挺想说一句你不该喝酒的,想了想这似乎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我仰头把酒灌下,听见她俯在我的耳边轻声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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