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妥协——体制内的无奈,80后法官的蜕变历程》
第5节

作者: 桂公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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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几个月都没联系了,她会不会不理睬我了?她会跟我说什么呢?她不会把我的手机号给删掉了吧……她已经换手机号了也说不定。
  不到十秒手机就“叮咚”响了,我正在胡思乱想,被吓了一跳。
  打开一看,她的短信很简洁:“没有。”
  我对着屏幕扬了扬嘴角,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她此刻蜷缩在被窝里发短信的样子,给她又发过去一条:“那你在干什么?”
  发完等了十秒,没回音,又等十秒,还没回。我想,她这次一定打了很多字。

  十分钟过去了,手机还是安安静静的。我打开收件箱检查了一下,最后一条短信还是十分钟前的“没有”。试着拨打家里的座机,电话响了,这证明手机没有欠费。
  我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关掉灯,钻进被窝里,瞪着眼看天花板。最初眼前一片黑暗,慢慢的四周一点一点亮起来。对面墙壁的正中央挂着章小璐的艺术照,正反射着窗外的月光。她最喜欢这张照片,当初为了把它挂上,不惜让我在新粉刷的墙壁上钉了两枚钉子。她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她所有的东西,就留下了这张照片,说是给我做纪念。我眯着眼端详了一会,觉得照片上的小璐妆画得妖艳,没有本人漂亮。我还是喜欢素面朝天的姑娘,纯朴,真实。

  迷迷糊糊地我就睡着了。梦里章小璐拉着我的手,漂亮的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细缝。我们像往常一样溜达在大学里的广场喷泉旁边,听着大喇叭里的音乐,看喷泉一会高一会低地跳跃。她似乎没有跟我一起长大,还是22岁的样子,穿着碎花连衣裙,步伐轻快,头发随风飞舞,像个骄傲的公主一般,毫不在意周围男孩子们注视的眼光。
  我对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说我想她,问她为什么要离开我。
  她低下头哭了。我一下没了主意,手足无措想说些什么。她忽然抬起头,恶狠狠地对我说了一句:“你真的以为你自己是公子吗?醒醒吧!”
  于是我醒了。太阳刚升起半个。我尝试着再睡一会,闭上眼睛翻来覆去,发现已无睡意。我坐起身,抄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是章小璐,她说:“我要结婚了。”

日期:2010-01-22 16:24:34

  6
  朱舜尧的伤势恢复得很好。我和张计隔三差五去看望他。曹卉卉一直在病房里照料他的饮食起居,晚上也陪到深夜才回家。护士们跟我称赞道:“瞧人家媳妇多好,长得又漂亮,又疼人。”
  朱舜尧也很感动,一手培养出那么多的美女,没一个对他照顾得这么周到的。他对我说:“这就叫患难见真情!等老子出院了,我要把她打造成一线巨星。”
  我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潜规则失败了。”
  朱舜尧瞪我一眼,说:“你不明白。虽然我潜规则过的姑娘千千万,但是她不一样。她是个很正经的女人。”
  我说:“女人没有纯正经的。女人都是双重人格,一个正经一个不正经。表面上再正经的女人也会因为某些东西展现不正经的一面,比如钱,房子,车子,……还有爱情——当然这个情况现在已经不多了。她对你正经,只说明你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朱舜尧说:“我不跟学法律的玩嘴皮子。你不明白。你要是真懂女人,怎么章小璐就要跟别人结婚了呢?”
  我们沉默了一会,都在想换个话题。他忽然一拍大腿,不料拍到了伤腿上,疼得龇牙咧嘴地直叫唤,眼泪都出来了。他说:“我想起来了,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越狱的孙子,抓到没有?”

  我说没有。已经一个星期了,高玉虎似乎人间蒸发掉一般,没有了任何消息。新闻也不报道了,打开电视都是经济持续增长,翻开报纸都是社会稳定繁荣。这倒是很符合中国主流媒体报喜不报忧的一贯作风:只报道领导开会,不公布群众集会;只宣传形势喜人,不关心政策杀人;宁可描写房事,不能宣传出事。
  相反的是网上网友们激情澎湃,热烈讨论高玉虎会躲到哪里去,到处发布网络通缉令,还设置了有奖竞猜。
  朱舜尧说:“别怕啊,孩子,这事包哥哥身上了。”
  我说我还真没怎么怕,再说高玉虎也不一定有心情来找我,搜查队就够他躲一躲的了,能逃掉比什么都强。
  朱舜尧说:“跟我就别嘴硬了,你难道不记得当年哥哥为你打抱不平的峥嵘岁月了么?”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那个白衣如雪的年纪。天空湛蓝,校园广阔。我们头脑简单,无忧无虑。
  朱舜尧说:“还记得那次我们俩横扫播音专业么?”
  我说:“记得,一猥琐男调戏章小璐,我们就杀过去了,后来我们被十几人围殴,被打惨了。”
  朱舜尧说:“值得啊。章小璐不是为你哭的稀里哗啦的么。”
  我说:“嗯,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被吓的。”

  朱舜尧说:“那是赤裸裸的感动啊!我还记得你给她写第一封情书,我帮你送去的,哎,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偷偷看过了。”
  我说:“我知道。你不看就见鬼了。我多了解你啊。你一撅屁股……”我本来想说“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这是我妈常对我讲的,但忽然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太粗俗了,毕竟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于是我想改成说“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话”。
  结果我说道:“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朱舜尧愣了一下,估计在思考这句话里的逻辑联系。思考未果后,他说:“我还记得你给章小璐写的那诗,写的真是好啊。……我都没看懂。”
  我说:“那不是我写的,是海子写的。我写不出那么好的诗。”

  他说:“那首诗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说:“早忘了。那时候傻,觉得写诗洋气,现在谁还写诗啊,写诗的就是鸿星尔克的代言人。”
  他问:“什么意思?”
  我说:“土逼NO.1.”

日期:2010-01-22 17:22:13

  曹卉卉从外面打水回来,对朱舜尧说:“朱总,洗脸。”
  我们都不说话了。我忽然发觉,虽然从小到大,我和朱舜尧有说不完的话,但是从前我们都是在海阔天空地畅谈理想,憧憬我们的未来,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说的更多的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有人说,当你开始回忆,你就已经老了。是啊,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已经过了憧憬的年纪,过了写诗的年纪,过了如诗的年纪。
  唯一还记得的诗,就是曾经写给章小璐的那首,海子的《眺望北方》:
  我在海边为什么却想到了你
  不幸而美丽的人我的命运

  想起你我在岩石上凿出窗户
  眺望光明的七星
  眺望北方和北方的七位女儿
  在七月的大海上闪烁流火
  为什么我用斧头饮水饮血如水

  却用火热的嘴唇来眺望
  用头颅上鲜红的嘴唇眺望北方
  也许是因为双目失明
  那么我就是一个盲目的诗人
  在七月的最早几天

  想起你我今夜跑尽这空无一人的街道
  明天,明天起来后我要重新做人
  我要成为宇宙的孩子世纪的孩子
  挥霍我自己的青春
  然后放弃爱情的王位
  去做铁石心肠的船长
  走遍一座座喧闹的都市
  我很难梦见什么

  除了那第一个七月,永远的七月
  七月是黄金的季节啊
  当穷苦的人在渔港里领取工钱
  我的七月萦绕着我,像那条爱我的孤单的蛇
  ——她将在痛楚苦涩的海水里度过一生
  其实当初我并不理解这首诗到底在说什么,即便到了今天也还是不知道,我只是单纯地喜欢它而已。我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应该跟喜欢的姑娘分享。
  临走前,听见朱舜尧对曹卉卉动情地说:“不要叫我朱总,叫我尧哥吧。”
  曹卉卉甜甜地说:“好的,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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