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任何病人来说,只要血输进去,脸上总是马上会出现红润的,但不是所有的病人都能因此就产生造血功能的。
以泰国为例,从1991年至1996年,泰国的GDP平均增长8%;到1995年,泰国人均收入超过2500美元,世界银行已将其列入中等收入国家。
但东南亚晴朗的天空中,渐渐飘过一丝乌云——世界人口第一大国中国,于1978年实行改革开放政策。
但刚开放时,中国社会百废待举,邓小平一时也没有找到善于抓老鼠的好猫,改革开放的步履踯躅蹒跚。同时在东西方冷战的整体格局下,大型跨国公司还心有余悸。因此,除了中国的港台商人到珠三角地区,开展一些“前店后厂”式的加工外,世界主要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并没有发生明显转移。
因此,虽然中国这块乌云渐渐加厚变黑,但东南亚们的小日子还过得有滋有味。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明亮的闪电,一声霹雳轰然炸响。
1991年,苏联崩溃,东欧剧变,冷战中的一极——“东方阵营”不复存在,全球战争的风险极大地调低。
世界产业去除了心理障碍,开始急速向洼地转移。
哪里是比东南亚更低、更大的洼地呢?当然是中国。
1992年的中国与当时的东南亚相距甚远,无论人均收入、土地、水电成本等等,均无法望其项背;中国人老实、守纪律、勤劳、能吃苦、想致富,是天生的优异打工者,具有强大的竞底力量;而此时的东南亚们,按照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克鲁格曼的独特观点“他们令人眼花缭乱的繁荣不过是建立在流汗经济的基础上,根本不是靠着创造产生的经济增长”。
什么是流汗经济?说白了就是竞底经济,靠劳动力的苦干而已。
于是东南亚与中国这两大竞底实体,从1992年开始直接博弈。中国的贫困程度是东南亚的数倍,人口也是他们的数倍,中国人改善生活的渴望更是他们的数十倍。
按照竞底理论的公式,显然中国的竞底实力,是东南亚的数百倍。全球的低级产业们当然看到了这种局势,他们纷纷移向中国,东南亚各国的国内市场相对狭小,自身又没有竞优的能力,于是纷纷开始了回光返照前的最后挣扎。
但由于惯性的作用,这些国家还具有一定的吸引外资能力。
产业大规模转移后,一切开始显得不正常:泰国从1993年至95年,涌入500亿美元,仅非官方债务,就上升为GDP的123%,但此时产业已渐渐移走,于是这些投资就被挥霍到建高档宾馆、进口高档汽车、炒房地产商等消费产业上,给人的印象是泰国国力猛然陡增,民众的富裕程度极大增长。(实际上,这和中国2007年股市、房市大热有得一比,都是回光返照)
1994年底,美国经济学家克鲁格曼发表具有历史意义的评论文章《亚洲奇迹的迷失》,提出他的“流汗经济”概念(他主要因此获得2008诺贝尔经济学奖,竞底理论也受到他的“流汗经济”的启发),强调东南亚的奇迹主要是由于辛勤工作、努力流汗得来的,而不是创新的结果。一句话就是东南亚奇迹是竞底的结果,而没有竞优的成分。
他的这篇文章引起了金融大鳄索罗斯的注意。从此,索罗斯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着力分析东南亚们的底线,并策划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佳方式击穿他们的底线,以获得巨额回报。
索罗斯是个竞底高手,他的竞底战略完全成功了,泰国铢被做空、被阻击。他被马来西亚当时的强势总理马哈蒂尔,痛斥为投机分子:
“(索罗斯们)卷走我们的钱,仅仅是为了塞满他们的腰包…为了赚50亿而摧毁了3000亿,这简直是罪行!…我们花了40年建立起来的经济体系,就被这个带有很多钱的白痴笨蛋一下子给搞垮了!”
唉,可怜的马哈蒂尔,他很勤奋也很努力,是一个典型的竞底总理。他想在2020年把马来西亚建设成发达国家,为了这个目标,他天天讲,月月讲,同时也敢公开指着西方人鼻子说“不”。(注意,这和我们现在的情况是多么相似!)
令人惋惜的是,马哈蒂尔对索罗斯慷慨激昂的谴责,只显示出:他既没有搞懂自己国家的繁荣是怎么来的,也没弄明白这繁荣到底是怎么走的,倒是将东南亚危机归咎于几个金融大鳄的不怀好意的兴风作浪,特别符合竞底人物固有的习性。(如中国人将晚清的失败,归咎于慈禧、李鸿章等个别人,而不肯反思自己的竞底文化)
正所谓:前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中国人从东南亚危机中吸取到教训吗?中国人聪明吗?中国人智慧吗?我们将在后文论述。
顺便补充一句:克鲁格曼因为其高见,2008年荣获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总算是众望所归。而反观号称中国最有希望获此殊荣的林毅夫,如果他少发表些“中国2009年经济增长速度可能在8%到9%之间”之类的空谈,静下心来独立做些学术研究,也许能离斯德哥尔摩的颁奖典礼更近一点。
日期:2008-12-5 20:37:51
案例:斯大林时期,对苏联农民的竞底
戈尔巴乔夫在苏联垮台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在斯大林时代,处于社会最底层、倍尝辛酸的是苏联农民,他们被当成了农奴,更不允许持有护照。他们被迫在集体农庄从早到晚地从事繁重的劳动,却只得到很微薄的报偿,被视作是一批会说话的牲畜。即使是在农作物丰收之年,他们也要被迫过着三餐不继的贫困生活,如果有人敢把集体农庄中自己种植的作物拿回自家,一经发现就会被送进牢房。
“战后农村那种赤地千里,饿腐遍野的贫困现象,至今依然深深留在我的脑海之中,没有一处有像样的房子,只有一排排用土地筑成的粘土村屋,处处所见,尽是一派破败、贫穷的景象。”
在斯大林时代的1932年,有三户人家逃出了集体农庄的魔掌,在基辅近郊的密林中躲藏了60年,直到苏联解体才重见天日,回到社会中来,成为中国“苛政猛如虎”的现代海外版。
基辅所在的乌克兰,因富裕肥沃被称为“欧洲的粮仓”。但在苏联时期,由于人为的饥荒,造成数百万人饿死,这就是酷烈竞底灭绝人性的一面。
戈尔巴乔夫又说:
“最体现斯大林时代人性观、世界观的根本理论,是螺丝钉理论,即人是一种类似‘螺丝钉’的存在,可以依革命领袖的意志,任意钉进某一地方,若不需要,也可把它拔掉,也就是说人是领导层可随便使用的奴隶般的存在。”
“螺丝钉是斯大林喜爱使用的词句”,戈尔巴乔夫强调道:“也正因为这种荒谬的理论,我的祖国在当时不是以任人唯贤的标准,而是以任人唯亲、唯政治的标准来选拔人才的,为此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竞底者通常把自己定位成“劳心者”,他们习惯于居高临下地俯视芸芸众生,本能地认为民众无法判断、无法选择最佳的生活,所以有必要为他们做正确的决定。为此,他们漠视每一个被竞底者的内在价值,认为自己才是给他们带去福祉的能人、领袖甚至圣人。
在斯大林死后,其接班人赫鲁晓夫立即展开对他的竞底。赫在秘密报告中指出,当时的苏共中央委员及候补委员共139人,其中98人被枪毙。1937至1938年,仅一年多时间,有数百万人被公开或秘密杀害,数字至今无法确认。
苏联文学家格罗斯曼写道“苏维埃政权首先需要的是计划,她意味着要迫使人民去完成她的计划,去实现他们所分配下去的任务,不管什么,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国家,至于人,便不管他们的死活了……乌克兰人、顿河流域或库班河流域的老百姓饿死万千,连在襁褓中的幼儿都不能幸免。”
2003年,俄罗斯科学院综合社会研究所对全俄进行问卷调查,结果只有3.6%的人愿意生活在斯大林时代。也许,当时斯大林正是感到民众的这种离心离德,才严酷地执行竞底策略,也正因为他对苏联人如此竞底,后来的俄罗斯人才象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到一边。
在现代社会,一个政权如果不能竞优,它的合理性、合法性必然受到质疑,它终归会被大众弃之如敝屐,因为只有竞优,才能给民众带来长久、广泛的福祉。斯大林的覆辙,正可谓“前事不远,后事之师”
十、相关概念简介
为了下面三章的叙述需要,我们对竞底的必要概念,做最简单的介绍,详细的介绍将在第五章进行:
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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