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脚步》
第50节

作者: 刘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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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话把“哥哥”念成“国国”,软软的,不难听懂。
  我们借公丨安丨专线向县局作了汇报,县局要求我们在当地待命,定时保持联系。
  出了分局,我俩商量下一步的去处,我向他建议:
  “杀个回马枪去看看,说不准躲在附近。”
  他想了想,“好的!”
  我们根据头天研究过的公交路线出发。
  出了东城门路很难走,在一个蛮大的镇上转车,开始往称作“十里长山”的山区走,车窗外飘起了小雪。
  坐在车上一路想着如果这个拘留对象在的话,如何尽快把他制服。

  预想了很多种情形,当然最好他不拒捕。
  时不时的摸一下腰间皮带上挂着的手拷。
  不过听李干事说起过他也是旦门人,曾经在当地养殖场工作过,后来招干进公丨安丨局最早就在旦门派出所工作,认识那个拘留对象及其父亲。
  做群众工作熟面孔很有优势,有利于做好说服教育工作。
  开车的司机提醒我们下一站就到了我们刚才问过的要去的地方。
  我下意识的紧了紧帽子,取下腰间的手拷,一头拷在自己的右手碗上,一头松开握在手里。
  此时只要我一用力甩在别的物体上,就会自动上拷。
  下了车,往前十来米就是我们已经掌握的他们的落脚点。

  二间低低的破栏不堪的房子,处在马路转弯处平整出来的地方,下面是个平缓的山谷地带,放养蜜蜂到真的是个好地方。
  我们沿屋子前后看了一圈,除了一些蜂箱没见其他人,然后上去敲门。
  开门的是个50岁左右的男人,认识李干事,很惊异的张大嘴“啊”了一声。
  我们迅速推门而进。
  我边用身子顶住门边扫视了一下屋内的情况。
  二间房子除了中间几根柱子没有任何遮拦,靠右的墙体间隔着放了二张床,里面那张床上躺着个女孩正掀开被子抬起半个身子朝门口张望。临门的那间放了张小桌子,靠里边是个临时搭的土灶。两个对开的窗户很小,用木档和纸板遮了一半的样子。

  女孩子一会又钻进被窝。
  我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你儿子呢?”
  “家里有事回去了。”
  “昨天村里也来问过,说是查暂住人口,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向他了解一些别人的事情。”
  在他们交谈过程中,我已经巡查了一遍屋内的情况,甚至叫那个20来岁的女孩子穿衣起床,翻了下被子,确定屋内没有其他人躲藏。
  顺便也了解了那女孩是他们同一个村的人,还没结婚,一直和那个刑拘对象在一起。
  看了这番情形,有一种难以理解的感受。
  临走时交待他的父亲,如果他儿子回来,告诉他我们在找他了解别人的事情,尽快去一趟旦门派出所。

  回程路上,我的脑子里老是跳出刚进门时那屋子里的景况。
  从这以后,凡是看到警匪片,都会想起那个场面,到现在还是这样。
  或许是情绪过份紧张?
  或许是感怀岁月艰难?

  可能也有些匪夷所思!
  回城的路途比去时更加艰难。
  从那小屋出来雪下得大了起来,还夹着细雨,路上虽然没有明显的积雪,但已经有点起滑。
  路边的野草沾了些没有滴落的雪籽,零星的显露出淡淡的白色。
  两个人在湿冷的空气中,整整等了一个小时,才坐上回程的公交车。
  到了城里,街上已是灯火灿烂。
  回到住地,李干事急忙去打电话。
  回来时一脸喜色。
  “抓牢了,那边抓牢了!”
  “去,小张,买只烤鸭来!”
  他手里已经捏了几张纸币,用力递到我手上。
  我一路小跑,买了一只烤鸭、一瓶二锅头、一听烤夫罐头回来。
  他平时话不多,两杯酒落肚,话甲子打开,两个人无所不谈。

  他已经37岁了,大了我一轮还多,从公丨安丨转过来还是个正排职的干事。
  捕过鱼,做过养殖,苦活累话都干过。
  现在他把老婆也从旦门老家带到爵溪,与亲戚合伙开了家针纺厂,产品通过上海亲戚开始转销去国外。
  他非常自足。

  “你很聪明,再去考一下。”
  “现在政策好,你这样经受过各种锻练,回去也能赚到钱。”
  他不停的鼓励我。
  那晚睡得特别好。

  第二天我们还留在南京没有回,身上已经没有任务压力,就是游玩。
  两个人没做任何选择,经直去了位于紫金山的中山陵。
  凭着我俩穿的武警警服,管门的没收我们的门票。
  我望着入口处牌楼上“博爱”两个字思索了好久,仿佛多看一会能把那两个字刻划到心里去。
  在门楼那里,我弯身仰望刻着“中华民国十八年六月一日葬总理孙先生于此”那块玉石丰碑,似乎看到了天际线,有一种一碑冲天的敬仰感。
  后来我在舟山边防时,根据那一瞬间的切身感受,在建党70周年诗歌创作征集活动中,写了一首题为《纪念碑》的诗:
  “再没有更高的山峰了,矗立在这里!
  千年的功勋,悲壮的故事,稳住中国的重心。…”
  那一阶一阶向上沿伸的洁白色阶梯是我这辈子走过的最高贵的路程,忍不住留了好几张照片。
  在墓室,我在心底反复默念国父的遗言:
  “革命尚末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心中百感交结,只争朝夕的紧迫感由然而生。
  南京钟山(紫金山系钟山的其中一座峰陵)在我成长的岁月中永远是一樽坚韧不拔的丰碑。
  时隔20年,我担任浙江公丨安丨边防总队江苏接兵团政委,再赴南京。
  和我当年差不多年纪的司机问我:
  “首长!去哪里?”

  “中山陵!”
  我还想去默念一遍那句遗言。
  八四年的元旦,我是在南京返回宁波的旅途中度过的。
  李干事说他去上海亲戚那里还有点事,咱们去上海转车。
  回程的心情要比出发时平静得多,平缓疾驰的火车发出的有节律的撞轨声,很容易让人陷入沉思,当然还要归功于那漫长和无聊的时间。
  从小学低年级背诵无数遍的那句“一桥飞架南北,天垫变通途”而留下的印象南京,与四天四夜的切身感受到底是不一样的。
  古老的中华门城楼,漫长的明孝陵墓道,壮观的中山陵园,翠绿的雨花台龙柏,高耸的桥墩及其顶部赤红的红旗雕塑,彻夜不灭的金陵饭店灯火,还有穿行其中的匆忙脚步,足以让我的思绪在历史与现实之间不停地游离穿梭。
  日期:2021-02-07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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