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说“现在的企业管理就不同了”,已经不需要冯仑的经验了,和李师傅扯皮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站在菜市场旁边,李琳笑得跟什么似的。
56
离别的时刻到来了,第二天一早,沈景冰爬起来,看见父母在外面给他收东西。把一堆腊肉、香肠、干菌什么的,一包一包用塑料袋装起来,往神沈景冰背回来那个大口袋里塞。沈景冰赶紧来制止,说:
“我没得做饭的地方,不要拿”
“拿去拿去”,母亲不由分说,“你不吃就给你女朋友带去”
沈景冰脸红了一下,竟然找不到理由拒绝,就没吭声了。
好久没和父母像这段时间一样相处了,以前天天在一起的时候,有时还嫌父母话多。从小到大,父母嫌沈景冰懒得烧虱子吃,经常扬言要把他拿去换头猪崽。突然间,在彼此的眼中,对方的缺点全部消失了,都觉得对方简直完美无缺。沈景冰现在好想把他们接走,父母也觉得两年未见的孩子太特么懂事了,感觉养把这个以前懒虫中的战斗机养一辈子也没什么怨言,但现在却必须把他送走。
沈景冰想起以前看的《动物世界》,小狐狸长大了,妈妈会赶它出门。人和狐狸区别有多大呢?沈景冰心里有点伤感。
但不管怎样,想起会见到李琳,想起船厂的高工资、刘三、张二狗两口子,沈景冰还是有点激动,感觉像以前读书时,假期结束前几天想回到学校一样。佛洛伊德说过:人没有偶然的错误,每一个看似偶然的错误,都有潜意识的动机。那么,在离别的伤感里,沈景冰还是急切地想回去,潜意识的动机是什么呢?
可以简单地归结为:婆娘和未来。
奥斯特洛夫斯基有句名言(名人们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真特么郁闷):在人的一生中,生命能赐予我们最崇高的礼物,就是青春。
这是人生充满最多变数的季节,无穷的未知激励着年轻人或冲动或奔放或沮丧,随着岁月奔腾,一往无前。青春也如同人生棋局的布局阶段。年轻的人们,按照各自对人生棋局的理解,开始在按照各自“金角银边草肚皮”的原则开始落子,在和命运最初的博弈中,持之以恒地错了重来,因为后面还有艰苦的中盘。
虽然只见过李琳两次,平时也就打打电话,但沈景冰开始喜欢上这个聪明又爱笑的女子。每次晚上打电话,她都在家看电视,很少在外面。可能已经有点钱了,但说话做事,一点沈景冰担心的坏毛病都没有。有时和她聊天,都不记得她在做生意。可以说,沈景冰是真的动心了。
“回去马上就来找你”
挂断电话前,沈景冰给李琳说的最后一句话,按前面下棋道理,就是沈景冰遵循着内心的感觉,在自己空白人生棋盘一个重要的位置上,落下的审慎的一子。但这一子所引发的将来,是成功围捕到一条人生的大龙,还是被命运劈头盖脸打成刀把五呢?——少年的棋局,自有他的未来,谁管球他呢。
和父母的依依惜别,虽然有点难过,但毕竟和两年前秋风秋雨的离开大不一样。在回去的大巴车上,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景色,看着故乡、父母离自己越来越远,稍微有点伤感的同时,沈景冰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期待。
日期:2015-09-25 14:50:00
FDA审计末次会4点开始,意味着宣布结果,审计结束。
一直很紧张的三天,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谢谢我的同事们艰苦的努力,今天4点之后,将越过新的里程碑,我已在酒店为他们订好了酒席。
随手小说是我打发时间、排遣焦虑最好的方式。我称之为“随手小说”,就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随时结束。
这一篇也不例外:如果你细心的话,原本在14章就结束了。我最初甚至都懒得给主人公起名字,所以随便叫他神经病。
但这一篇也很例外:因为你们喜欢。所以我只好接着写下去。但我没有职业作家的掌控力,还有,怕令你们失望,非常抱歉,到了后面开始变得艰难。
在审计的中间,我抽空看你们的留言,非常感谢。特别是“六眼魔神”,你的批评令我大幅删掉了原稿两章中很多冗长的赘述。
审计结束后,我会回到朝思暮想的故乡重庆,开始另一项更艰巨的工作。也许会有停顿,但我会把这本书写完。
谢谢所有。
我要去开会了,明天见。
日期:2015-09-25 22:02:00
57
在沈景冰至少精神上看起来要蒸蒸日上三竿时,刘三却喜悲交加。就在沈景冰回来的头两天,刘三突然接到陈晓梅的电话,电话里,陈晓梅问刘三在干啥子,刘三说在上班。陈晓梅紧接着问:
“你那个汽修厂在四公里哪里嘛?”
“第二个转盘有个技校,就在学校旁边,怎么了?”
“我在四公里”
刘三听了又惊又喜,简直魂不附体。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用了,出租车找得到你说的那个学校不?”
“找得到,找得到”
“那我马上坐车过来,你在学校门口等我嘛,再见”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在四公里技校门口,心怀忐忑的刘三站焦急地来回走动,当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从羚羊车里钻出来时,刘三心子都蹦出来了。陈晓梅看上去形容憔悴,一身宽大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还没来得及想说点啥子,走到跟前的陈晓梅把刘三看了一眼:
“我是来找你离婚的”
就像香港搞笑电影里常见的情景:一个人被一颗丨炸丨弹炸了,人没死,还保持原来的姿势,看起来甚至没受什么伤,只是浑身黑成碳团,嘴里还吐出一口黑烟子。满心激动的刘三还没来得及倾述相思之苦,被陈晓梅一个大丨炸丨弹扔过来丢在头顶,“bang”的一声,刘三还站在那里,像电影里的人物一样,僵硬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也没黑成碳团,也没口吐黑烟子,只是眼泪流下来。
陈晓梅的眼泪也扑簌簌地掉下来,刘三还没反应过来,又一个大丨炸丨弹“bang”的一声扔过来,陈晓梅接着说:
“刘三,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以前结过婚,也不叫陈晓梅,还有个娃儿在老家,今年两岁了。因为生了个女儿,我老公就跟别人跑了,我恨他们一家人,把娃儿丢在自己屋头就出去打工了。觉得我们两口子关系不好,是婆家人害的,就偷了他妹妹的身份证和他们家的户口本出来。我妈上个月去世了,我只好回来照顾娃儿,听说下个月小姑子也要扯结婚证了,她一发现了就会来找你。所以藏也藏不住了,就来跟你说。原来我只想报复一下我男人一家,没想到你对我那么好,现在把你也害了,你的房产证上写的是他妹妹的名字”。
陈晓梅,不,假陈晓梅一边哭一边说:
“我该说的也说了,刘三,你把我杀了,我也不埋怨你”
神情恍惚的刘三仿佛置身炮火纷飞的战场,密集的不知道是真相还是谎言的枪林弹雨一堆一堆的落在他的头上、身上,甚至连鸡鸡都没幸免,全部被炸成渣渣。刘三永远也想不出一个平时看上去表情木纳的女人,内心竟然会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呆呆地站在四公里车流呼啸往来的街边,傻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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