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到孩子叫自己吃饭的时候,崔寡妇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不知道自己将来应该如何面对老三,更不知道假如曹成强此时突然出现在面前时,自己应该怎样面对。
"妈妈,快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崔寡妇神情恍惚地来到外屋,坐在桌子旁的长条板凳上,看着饭菜却没有动筷子,思绪已经回到了十一年前的武汉。
那是,她听说曹成强快要毕业了,那是的黄埔军校毕业生的毕业,就要立即参加北伐。也就意味着立即要上战场,随时准备为革命事业献出生命。当年的余娟娟也就是现在的崔寡妇,可以说是江石州绝无仅有的大美女。母亲早亡,开杂货店的父亲想把她说给一个水警队长,总惦记着给自己的小店寻找一个靠山。但她却偏偏爱上了过去的同学曹成强。在他即将从黄埔军校毕业的时候,毅然离家出走,准备到武汉去与他成亲,并且打算追随他一辈子。
黄埔军校一九二四年创建于广州市黄埔区长洲岛,正式名称为"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国民革命军攻克武汉后,一九二六年国民党中央先决定在两湖书院旧址设政治训练班,改办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政治科,后将黄埔第五期学员移来武昌就读。
她还记得那是一个薄雾如雨的清晨,当她乘坐的轮船缓缓驶入武昌的码头时,在趸船的甲板上,崔江、曹成强和老三结义三兄弟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站成一排,等她下船后,第一个上去来打招呼的是崔江:"小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船来武汉吧?我们都担心死了。"
她腼腆地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曹成强走到她面前时,给她行了个军礼:"报告余娟娟长官,学员曹成强奉命前来迎驾!"
她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甜蜜,表面上却嗔怒地白了他一眼:"傻样,几年书怎么把你越念越傻了?"
曹成强"嘿嘿"地傻笑着,用手不停地摸着后脑勺。
这时。老三也学着曹成强的样子给她敬了个军礼:"报告娟娟姐,小弟刘云山向您敬礼!"
"刘??"她一愣神,转眼反应过来了:"嗨。都怪他们俩闹得,整天老三、老三地叫着,都快让我想不起你的大号来。对了,这是你姐让我带给你的两块银洋,快拿着。"
说着,她从内衣的兜里拿出两块银元递给老三。老三接过银元时上面还是热乎乎的,他真想放到鼻子底下闻闻上面是不是还弥留着她的体香,但碍于崔江和曹成强在场,也就作罢。他把银洋塞进裤兜里,但紧握着银洋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这倒不是因为看重这两块银洋。而是上面的体温使他有种如同握住她柔嫩的双手的感觉。
"什么娟娟姐?"曹成强瞪了老三一眼:"从今天开始,你得管人家叫二嫂!"
她扬起手中的布包准备朝他砸过去,这时崔江笑道:"哈哈。对了,我倒忘了,那从今天起我也不能叫你小妹了。得改口叫你二弟媳妇了。"
"哎呀,崔大哥,"她不好意思地放下举起的布包,满脸通红地说道:"您也帮着他欺负我,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哥了!"
"哈哈哈--"大家一阵开心而爽朗的笑声,引得同船上岸的旅客们不停地回头望着他们。
"妈妈,您在想什么呢?"
崔勇的喊声,立即把崔寡妇从甜美的往昔拽回到现实,她微微一颤身,然后眨了眨眼睛:"哦,勇儿,妈妈在想点事。你先到房里去温习一下功课,妈妈等会在给你端水洗脸洗脚。"
"嗯。"崔勇去而复返,还没走两步就回过头来不解地问道:"妈妈,为什么不让我把碰见二叔的事告诉三叔?不然,让三叔替咱们找找他也好呀!"
"嗯?"崔寡妇疑惑道:"你怎么叫他二叔,谁告诉你那人是你二叔呀?"
崔勇神气十足地一扬脖子:"妈,人家都十一岁了,您怎么老是拿人家当小孩子?三叔叫爸爸大哥,而他又是老三。那照片上站在中间的,自然就是我二叔啰!"
崔寡妇点了点头:"嗯,勇儿真聪明。不过,有很多大人之间的事你是不会明白的。知道吗,现在你三叔和你二??二叔走的不是一条道。"
崔勇似懂非懂地说道:"我知道,三叔是军统的,也就是比丨警丨察还要丨警丨察的人,而二叔是红军游击队,也是也是神出鬼没的人,他们俩要是团结一起,那谁还敢欺负我们呀!"
"嘘--"崔寡妇轻声道:"你忘记了前些时候街上还到处贴着缉拿你二叔的布告吗,所以你千万不要把碰到二叔的事说出去。"
"妈,你不用担心,那布告一定是假的。"
"假的?"
"当然啰!我三叔怎么会抓二叔呢?他一定是象我们平时在学校玩游戏一样。"
崔寡妇抚摸着崔勇的头:"孩子,他们跟你们不一样,以后你会懂的。好了,回屋去吧。"
"嗯。"
"记住了,二叔的事,千万别说出去。"
"妈,您都说好多遍了,我保证不说就是了。"
崔寡妇笑道:"嗯,这才是妈的乖儿子。"
等儿子进屋后,崔寡妇的思绪又回到了十一年前的武汉,回到了她在黄埔军校边上租住的那间简陋的小屋里,回味着与曹成强相亲相爱的那段日子,那是她这一生当中最幸福、最美好,也是最让她心跳的日子。
不过,在那段日子里,也经常有尴尬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记忆中,至少十有八九,每当她和曹成强偷偷地躲在屋里亲热的时候,老三总会不期而遇地从天而降,也不知道他是故意地捉弄还是无意地凑巧,不是提条从江里摸来的鱼,就是拿着从街上买来的点心破门而入,弄得这对恋人总是面面相觑,有苦难言。
大概也是被他这隔三差五地搅局给弄烦了,突然有一天曹成强提出要和她在这里成亲,那样,在亲热的时候,也就不用在偷偷摸摸、躲躲闪闪的了。她来到武汉就是为了嫁给他的,再加上两个年轻人在一起干柴烈火的,她已经把自己少女最宝贵的贞操给了他,天天盼望着的就是等着他的这句话。当他开口向自己求婚时,她已经顾不得少女的矜持与腼腆了,像是鸡琢米似地连连点头答应了。
曹成强自然更是心花怒放,那天出门的时候,他说道:"娟娟,等会我让大哥和三弟过来合计合计,明天就把婚事给办了,回头再给家里捎个信。"
她像是掉进蜜罐里似的甜甜地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怎么是。"
曹成强搂着她深深地亲吻了一下,然后准备转身离去,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哎,你等一下。"
说着,她转身回到屋里,在柜子里取出她从家里带来的那个红布包裹,翻出了一把带红缨的匕首,她先是紧紧地握在手里,然后转身跑到了门口,双手一伸,把匕首摊开在手心里:"给!"
曹成强看到那是一把自己当年离开家时,送给她防身用的匕首。只是上面多了一粟红缨,他一愣:"娟娟,你这是--"
她欲语还休地说道:"这是你给我防身用的,现在人家跟着你了。还用防什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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