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涛应声走到了一边,老朱迎了上去:"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曹成强仔细打量了老朱一番,见他五十开外,身体偏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给人以憨厚稳重的感觉,倒也和他的工委书记的身份相吻合。
"我是替朋友来赎一幅字的。"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能代赎,除非你朋友自己来。"
"我的朋友去了很远的地方,几年都不可能回来。"
"那他留下当年当那幅字的凭据没有。"
"留下了,但不在我身上。"
"在哪了?"
"他说在你后屋的一个景德镇出品的瓷器瓶里。"
"哦,"老朱站在门口朝左右望了望,他这也是做给曹成强看的。其实他知道外面根本就不会有可疑的人,因为这是他跟成森早就约定好了的:"那先生,咱们到里屋谈。"
两人一进里屋,老朱就激动地握住曹成强的双手:"曹大队长,早就盼望着同志们来接头,今天总算盼到了!"
在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组织和同志的情况下。加上受到老朱情绪的感染,曹成强忍不住拥抱起他来:"朱书记,同志们也想念组织和同志们啦!"
两人的眼眶里都溢满了泪水。
曹成强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的组织和同志激动不已。而老朱则是因为内心充满了委屈禁不住流泪,他想,假如在江石州工委遭到破坏之前与游击队接上头。两股力量合二为一的话,也许自己就不会被捕,也就不会因为不谙世事的幼女而丧失了自己的信念和立场。
老朱擦了擦眼泪:"这几年同志们都受苦了!"
曹成强笑道:"苦点累点算不了什么,即使随时为革命的事业献出生命也无所畏惧,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上级组织,我们就像是一群没娘管的孩子,这才是我们的一块心病呀!"
老朱突然脸色一变,异常严肃地说道:"曹大队长,你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知道吗?"
曹成强立即意识到老朱说的是张必克的事,他点了点头,心情沉重地说道:"是的,由于我们被围剿几乎与世隔绝。并不了解眼前的局势,还是今天在广场上看到宣传,才意识到自己对革命犯下了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张必克同志的牺牲,我这个大队长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朱心想,你们犯下的错误还有机会辩解,也有机会改正,而自己犯下的错却是一条不归路:"不,张必克同志没有牺牲,我们工委的同志已经成功地营救了他。"
"啊?"曹成强激动得差点要下跪。他再次拥抱起老朱:"朱、朱书记,这让我说什么好呀--,谢谢,谢谢工委的同志们!"
老朱示意他坐下,然后关切地问道:"下一步游击队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请您带我去见张必克同志,在当面向他谢罪之后,我们立即会上把队伍拉出来接受整编,随时准备开赴抗日前线。"
老朱沉思了一会,然后沉声道:"不妥,这个时候你们不能下山接受整编。"
曹成强一愣:"张必克同志不是说这是党中央的指示吗?"
"是的,党中央出于民族的大局出发,不计前嫌,与国民党达成国共第二次合作的协议,建立起了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说着,他有点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此刻,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叛徒的身份,依然是具有相当政策水平和对敌工作经验的工委书记:"但蒋介石却采取了北联南剿的反动政策,既联合已经到达延安的中央红军,并整编为国民革命第十八集团军,但却污蔑南方八省游击队是土匪,不承认在长江以南还有***的武装存在。尽管在党中央和各民主党派的积极努力下,蒋介石不得不有限地承认南方我党武装力量的存在,但还是千方百计地企图消弱游击队的力量,对于一些向我们云山游击队这样在外界影响不大的武装,不管我们是否下山接受整编,他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剿杀的!"
本来,这也是成森的意思,他之所以放张必克进山,也是希望他能够率领游击队下山,并在整编之时围而歼之。现在,曹成强接受了关于整编的中央指示精神,老朱完全可以顺势将游击队带下山来,让国民党干净彻底地一锅端,那么自己当是首功一件,除去女儿的生命之虞外,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
但他突然想到老奸巨猾的成森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的,也不可能将剿了几年都没剿灭的云山游击队的头功让给自己。他意识到自己对于成森的价值,就在于还有一个云山游击队,假如这支队伍灰飞烟灭了,那么他势必会象对待一条丧家之犬那样对待自己。
因此,他决心一定要保全云山游击队的存在。
曹成强明白老朱所说丝毫不差,如果国民党真心改变游击队,就不会继续围剿,也不会封锁国共合作的消息。他想了想:"老朱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你就带我去找张必克同志,我们听听他的意见。"
"唉,"老朱叹道:"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且现在还在山里。"
曹成强煽了自己一个耳光:"妈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愿他能够尽快好起来。你看,你们江石州工委属于赣西南特委。而我们云山游击大队属于湘鄂赣省委,现在形势这么紧急,我们迫切需要通过张必克同志得到上级的指示。那样才好协调行动、统一指挥呀!"
老朱在屋里不停地徘徊着,突然他停住脚步:"我看这样,你们这次有几个人下山?"
"三个。"
"已经足够了。我现在就去把云山游击大队的情况印成油印的传单,上海战地服务队这两天不会走,听说明天张发奎还要亲自光临江石州,我们就利用这段时间广发传单,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的丑恶嘴脸,只要声势造出去了,江石州的敌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一九三七年七月间,驻龙岩的国民党粤军四百六十九旅旅长练惕生迫于各方面压力,不得不要求与邓子恢直接谈判。谈判期间,从闽南传来了惊人消息:红三支队在漳浦陷入国民党圈套,被国民党粤军一百五十七师包围缴枪。邓子恢愤怒地指责粤军背信弃义的卑劣行径,向国民党提出强烈抗议。在谈判桌上,他指出:"由于贵军背信弃义,制造漳浦事件,部队很不放心,因此我们坚持分地集中。"?
"漳浦事件"惊动了***,并与张闻天、叶剑英亲自过问此事,经过与国民党当局多次严正交涉,敌人不得不如数交还我人员、武器。
一九三七年八月二十日,国民党江西省保安队修水中队长饶东黎,假借给游击队"送粮"(当时**湘鄂赣省委正与武汉的国民党方面谈判)之名。偷袭平(江)修(水)铜(鼓)游击队驻地三溪坳,使游击队损失三分之一,湘鄂赣省委巡视员方笑浔牺牲。
同年十一月中旬。**皖赣特委向都(昌)、彭(泽)、鄱(阳)、湖(口)中心县委书记田英传达了关于国共合作,游击队下山改编的指示。一九三八年一月下旬,田英根据**东南分局和皖浙赣特委指示,率都彭鄱湖中心县委成员在都昌大港成立"新四军都昌留守处",属赣北特委和新四军驻景德镇办事处领导。四月六日,国民党都昌县常备滋味大队副大队长李远辉率二中队、一分队(冯观涛)、湖口县第三区分队(张旭辉)等三百余人突然包围留守处。杀害了田英、苏远全等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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