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展鹏又擦擦汗，要往餐厅走。
　　黄耀华也出来，看了看展鹏，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句：“你想什么呢？见过放松的，没见过你这么放松的。”
　　展鹏站住了，没说话。
　　谭龙虎走在黄耀华后面，张张嘴，看着展鹏可怜兮兮模样，又忍住了：“好了，都别说了，去吃饭吧。”

　　说完，谭龙虎又推推展鹏，说真心话，这也也不全怪展鹏，是何敬忠没提任何要求，天空很大，没有约束，但凡大胆点的年轻飞行员都会尽情地自由发挥。
　　好么，轮番轰炸啊，展鹏赶紧去了餐厅。
　　展鹏刚走进空勤餐厅，何敬忠走下楼来，探头看看：“臭小子去吃饭了？”
　　黄耀华气呼呼地点点头。

　　何敬忠笑了：“刚才我差点没憋住。”
　　黄耀华猛地抬头：“啥意思？”
　　何敬忠解释说：“还什么意思？不全是按你们的意思？”
　　李进再次明白了何敬忠的意思，摇着头说：“我估计也是你的意思，就是我们不说，你也会骂他，你这是给展鹏挖个坑，让他跳，然后再敲打他。”
　　何敬忠笑着点点头：“行，不亏是我的副团长。”
　　黄耀华还是不解地看着何敬忠。
　　何敬忠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当团长也怕出问题！你啊，现在也只能当大队长，先跟李副好好学吧。”
　　黄耀华明白了，笑着说：“是得好好学，我还想要求进步呢。”
　　这边高兴，展鹏却很难过。
　　先是空中停车，后是自由飞行，前面吓了一条，后面不明不白挨了一顿，还让写检查，还是第一次飞F10-C，这一天！
　　心情不好，胃口自然会受到影响，展鹏看着餐盘里的饭，有点吃不下。

　　孔迪又像幽灵般地坐在了对面，他也刚下飞机，而且现场看到了何敬忠的咆哮。
　　他打了很多菜，煎牛排，羊腿，鸡翅，几样蔬菜，还有炒米和两个肉包子。
　　他看了一眼展鹏，笑了：“哈，空中停车都没影响你，挨顿骂就变成这副熊样，怎么变得着么脆弱？”
　　展鹏皱皱眉头：“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并没有犯多大的错。”
　　孔迪大口吃着肉包，问：“你到底干什么了？”
　　“在飞行到时候，喊了几声。”展鹏回答说。
　　孔迪展开了双臂：“自由奔放又情不自禁的那种？”
　　展鹏点点头：“对，你也这么干过？”
　　孔迪笑了：“我哪敢啊，就是我对抗时干掉两个对手，心里高兴坏了，也不敢，看来你你的胆子可真是不一般的大。”
　　展鹏站了起来：“好吧，看来我真的错了。”
　　孔迪问展鹏：“你干嘛去？”
　　展鹏脸上露出笑容：“我去打点饭，饿了。”
　　孔迪被逗笑了：“没想到我的话还开胃。”
　　展鹏打饭回来，叹一口气：“其实我还有点烦，今天第一次飞行，明天就被停飞一天。”
　　孔迪安慰说：“停个啥啊，明天都是上机模拟。”

　　上机模拟就是去模拟训练室，展鹏咂咂嘴：“那也是停飞。”
　　孔迪白了展鹏一眼：“行了吧，你都模拟五十个架次，飞行时间六十个小时以上了，再说，我听作训参谋说，你和吴参谋是明天的教员。”
　　展鹏有点懵：“教员还不知道呢，你这个学员怎么知道的？”
　　孔迪又白了展鹏一眼：“德性，赶紧吃，吃完赶紧写检查去吧。”
　　展鹏冲孔迪笑笑：“我乐意，至少我在天上喊过了，你敢吗？”
　　孔迪吞下一口饭：“熊样！你怎么没把嫦娥喊下来？不过，我还真羡慕你。”
　　“那你继续羡慕吧，有了我这个例子，下次再犯类似的错，就不是停飞一天了。”说完，展鹏也大口吃饭。
　　孔迪摇摇头：“谁羡慕你这个，我是羡慕团长骂你。”
　　竟然羡慕挨骂？展鹏惊讶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孔迪骂开了：“滚蛋，你这个生瓜蛋子！”
　　展鹏看着孔迪：“那你羡慕什么？”
　　孔迪使劲吐一口气，才说：“我是第一批来199的，那时我最年轻，就想着既然来了，就别被赶回去啊，于是我就特别小心。”
　　展鹏紧紧地盯着孔迪：“然后呢？”
　　孔迪很认真地回答：“然后，我就注意到，团长觉得你不是那块料，就不会浪费时间，当然也就不会骂你，所以凡是留下的，都爱过骂，那些离开的，团长的态度非常好。”
　　展鹏明白了，微笑着说了一句：“团长是想给走的飞行员留点好印象。”
　　孔迪笑笑：“你可真会瞎扯，团长很忙，不会在没希望的飞行员身上浪费时间。不过，你保证能留下了。”
　　展鹏点点头：“嗯，我也想争取留下。”

　　孔迪斜眼看着展鹏：“什么叫也想？好像不情愿的样子。”
　　展鹏嘿嘿笑了两声：“不是，当初团长接我的时候，我还不想来呢，现在真想留下了，尤其看到你这位同岁的师兄，让我想到了兄弟这两个字。”
　　孔迪笑了：“这话听着舒服，看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点，只要你能做到，就不仅能留下，还会让团长更看重你。”
　　展鹏看着孔迪：“哪一点？”

　　又两位师兄走进了餐厅，展鹏神秘地笑笑：“呆会再告诉你。”
　　吃过饭，两人走出餐厅，孔迪倒了一杯果汁，顺手指指一楼的后门。
　　展鹏会意，孔迪是想去外面和自己接着聊。
　　他倒了一杯咖啡，没放糖。刚挨过轮番的批评，心情还没完全转过来，还要冥思苦想怎么写检查。
　　塔台后面，有四个红色遮阳伞，伞下放着白色的塑料桌和白色的塑料椅子，以供飞行员在这里小憩。
　　在青色的山坡和黄中翻绿的田野中间，这里还算有点浪漫的地方。
　　孔迪也飞完了今天的科目，戴上墨镜，坐在椅子上，惬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将吸管叼在嘴上，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展鹏端坐着，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嘴里泛着苦涩。
　　一架战机轰鸣起飞，脚下的草地似乎都在颤抖，展鹏抬头，目光跟随着战机飞向了天空。
　　“知道团长心里最想的是什么吗？”不等展鹏再问，孔迪已有些迫不及待。
　　展鹏想了想，回答说：“是飞行吧。”
　　孔迪气的摇了摇头：“废话，飞行团团长不想飞行，难道还是机械化行军和远海航行？”
　　“当然不是。”展鹏微微笑了笑。
　　孔迪又像老兵对新兵一样口气说：“算了，你刚来还猜不到，团长最想的是，以实战的方式打赢演习对抗，也就是仗怎么打，咱们就怎么训练。”
　　展鹏刚要再喝一口咖啡，又放下杯子，摊开双手：“我说师兄，我才来一星期，还没完成改装训练，怎么去想对抗？”
　　孔迪也学着展鹏模样，摊开双手：“你可以向这方面表现啊，听说你在老部队还是个备份，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展鹏点点头：“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孔迪得意地笑笑，还晃晃架在左腿上的右腿：“跟我在一起，涨学问吧？”
　　“是涨学问。”展鹏深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