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0-07-25 13:25:18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白天腿伤便神速痊愈,若不是还留着伤疤,怕是以为受伤一事,不过一梦。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白昼无眠。她试着化成灯芯,却屡次三番失败。白昼时分,她收集十方恶灵,倒是比以往要快上许多,范围亦更大些。若不是有事在身,她真需要回去佛祖身边问道问道。
月换霓裳舞裙,云伴浩瀚星辰。扶风悄然而至,阿须伦卫兵丝毫不曾察觉。他寻着夕月的气息来到玄冥殿。
玄冥殿三个字刺得他如芒在背。他见殿中只夕月一人,便绕开门口守卫,化一缕烟丝进入殿内。
“月儿。”扶风今日看起来很疲倦,一双星眸流光内敛,低沉带愁。
夕月还在看着烛火发呆,却听身后有人唤她。还未等她转头,那人便从背后拥住她。熟悉的香气伴随着酒气四溢而出。
“扶风?”她挣出那怀抱,转身看见扶风眉目之间的醉态:“你饮酒了?”
扶风没回答,只问道:“这玄冥殿令我厌烦,可有何处能月下小酌?”
眼见扶风已醉,再劝也是无趣。夕月想了想:“冥界有一处饮灵泉,位于冥界边缘处。泉水清冽可口,月影昭昭其中,甚是美丽。”
还没等夕月把话说完,扶风便卷携着她奔去那饮灵泉处。殿中空空荡荡。开明兽因扶风进来时,被封了五感。此刻睡得正是香甜。
“听赤桃说这饮灵泉是冥界初创时,鬼魂的泪流淌而成。流尽一生的泪,再去讨一碗孟官的忘情水,才可入轮回或进炼狱。如今冥府办事讲究效率,免了这饮灵泉的过场,直接便赐忘情水。”扶风变幻而出的玉石桌椅,甚为精致。夕月每次看见他的幻术,都由衷敬佩。
扶风给自己酒杯之中斟满酒,而后他一饮而尽。他喝了不知多少。
“还有一种传说。冥界有一泉,深不见底。可容万物。万年前,神龙烛阴悲痛。日月皆混淆。民不聊生。它便学着人间百姓,找到一处大江边,恸哭。可江水大涨,淹了方圆之间的民房,无数人或丧命或流离失所。烛龙听说冥界有此泉,便又去了冥界。泪水将泉灌满之时,它便腾空与佛祖一战。战败而逝。那泉不知是不是这饮灵泉。”扶风幽幽道来。
“扶风…你可是不开心?”夕月有些怀念尚在佛祖身边时,那个仙风道骨,无欲无求的少年。此时他的性格愈发刚毅。以往遇见不开心的事,他眼中有愁而无怨。自从回了那天宫,眼中一旦生愁,便流淌出九分恨和一分狠。
“父王身体抱恙。天宫权利之争,如弦上箭,一触即发。我想你在我身边,又怕一旦失利,会伤了你。”扶风看着夕月说道。
“你可愿成王?”夕月想起那时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只不过问的是北鸿。
扶风没有犹豫:“从前,我不想。可如今,我想。”
“为何?”
“为了和他抗衡,为了能…”得到你。扶风想起衣袖内母后所赠的丹丸。此刻如烈火灼烧在心。
“其实,我心里觉着,若你们两个不是族与族之间的利害关系。许是能成为朋友。”虽容貌与气场不同,但心里那股劲儿却很是相像。
扶风笑了:“朋友?我们两个的身份,别说彼此。就算同族人,也没谁能成为我们的朋友。”他心下凄凉,两日前一婢女端来银耳莲子汤。扶风自幼不喜甜食,便赏给了身旁的宫人,不肖片刻,此人吐血而亡。仙魂散尽天界。
“那…我呢?”万年间,她算是什么呢?
扶风抚摸着她的发丝:“月儿,我今日趁着醉酒,便对你说些心头话。今日我回去天界,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权权相争,成王败寇。若我身死,希望你不要再留在那北鸿的身边。阿须伦族人一向心狠。纵使他再喜欢你,也免不了伤你。”
夕月看着他寂静如水,漆黑如潭的眸:“别回去了。天地间,我独有你一个朋友。若有危险,我也该陪着你。”
扶风抱住夕月,一丝光亮隐忍在眼底:“月儿。我不会那么容易输的。但此路走来,定是不那么光彩。我不想你亲眼看见我如何夺权。但我会赢给你看。有朝一日,我定许你,长街百里,满月的宴席。席间美食如流水,香醇无断绝。”
扶风默念那日夕月所求的聘礼。他片刻也不敢忘。
“扶风,你可知道,北鸿虽有时会伤了我,却从未负天下人。你虽未伤我,若是负了天下人,我心会更痛。”夕月在他怀里低沉说道。
听闻此言,扶风心下已分明,夕月的心,已经全部流向了北鸿。他能做的,便是让这世间不再有这个人。
定了定心神,放开怀中人:“月儿,等我。”
说罢,目光坚定,脚步苍凉地离开了。
饮灵泉石雕后面,隐藏了气息的北鸿,心脏剧烈地跳动,凤眼含情望着尚坐在石凳上发呆的夕月。
这女人懂他。也懂他们阿须伦族。
但她也说过,若再伤她,或因意外之举,或有意为之。她便再不饶他。
阿须伦族内,也不全然太平。他因担忧此事,紧锁眉头。没能看见,隐秘之处,亦藏了隐秘之人。
在扶风离去之时,那人跟了上去。
日期:2020-07-26 01:12:39
十六
扶风云间翻飞之时,便觉察到身后有阿须伦族人的气息。虽已酒醉,但他一向沉稳。左手自腰间抽出金乌剑,剑气后斩,拦住来人的路。
扶风看见云里身影,竟是一女子。端丽冠绝,身姿飒爽。美则美矣,却少了一丝动人心弦的暖。
“你是何人?”扶风本以为是那北鸿寻来,却不知这女子此举为何。
来人抱拳自述姓名:“鬼阿须伦将军骊珠,见过扶风皇子。”
扶风心想,此人便是三道六界闻名的女将骊珠。再观她此刻对自己很是恭敬,想必不是那北鸿派来的。
“你有何事?”他无心被此人耽搁时间。
“儿女情长的私事。”
扶风不解。只听她慢慢道明原因。
“我自幼便随王一起长大。后于先王逝世之时,被王委任鬼阿须伦将军。怎奈情深不寿,王竟带回夕月,时刻陪伴左右。大有有朝一日封为王后的意思。我得知皇子对那夕月亦深情。望皇子早日夺得王位,娶了她。我便也可心愿得偿。”
即便这骊珠说得言辞恳切,扶风还是嗅出阴谋的味道:“我若夺得帝位,早晚与你们王有一战。你这不是害了他?”
骊珠摇摇头:“不管何人登上帝位,这一战都免不了。战场相见,我们未必会输。可如今这情场,已无我立足之地。”
扶风知她所言非虚:“我当然会夺得帝位。但此事无万全。你若想我得帝位,可有何助力?”
骊珠拿出她刚刚准备好的玉器瓷瓶:“此瓶中暗藏冥界浊气。若不服皇子之人众多,便开了此瓶塞子,浊气翻腾,天神族只觉神力软弱,又来不及探查出为何如此。成王之路,不只是要扫清挡路之人。更要立威。有惧才有敬。”
扶风取过此瓶,此女将历经多次战事,身居高位。论起狠,许是北鸿也不及。
“那我如何躲过此浊气?”
骊珠笑道:“扶风皇子这般谨慎之人,当真不知?刚刚月下饮酒不是闭了气,才免于浊气侵扰?”
扶风没再看骊珠,只望着手中瓶子:“浊气无色无味无感,若不是我提前知道何时开始闭气,也许早就被你们捉了。但…万神殿上的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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