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思华暗下决心,等明天晚上再见吴指导员的时候,一定要求加分,无论做什么他都愿意,只要能加分,能早一天出去,早一天见到游丽。
天亮的时候,各狱室的犯人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来到各自的劳动岗位。
虽然一宿没睡好,单思华却显得精神饱满,干劲十足。李强看在眼里,心想这做了仓霸就是不一样啊,人逢喜事精神爽。
一旁监工的管教也不禁侧目,这小子今天的手脚还真利索,看来三天的禁闭没有白关,效果立杆见影。
他们又何曾知道,单思华兴奋的真正原因是知道有加分的机会,可以争取减短刑期。
新来的侯三毫无悬念地被管教安排到杨二空出的岗位上,在单思华旁边劳动。
有了昨天晚上的敬烟,单思华对他也不算陌生。这侯三也时不时地偷瞟向这边,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娃莫不是有啥事?
见候三总往这边瞟,单思华不禁暗自猜测。
果然,放风的哨音刚刚吹响,侯三便一个箭步窜过来,低声道:“大哥,我这里还藏了几根高档的过滤嘴香烟,我们到哪里去抽?”
原来是想去抽烟。单思华失望地苦笑了一下,未置可否。走到近前的李强接过话茬,回道:“还能去哪抽,当然是去厕所抽。”
说着拉起单思华的手,和候三一起准备向厕所走。
对于抽烟没有兴趣的单思华来说,再高档的香烟也不过是化作一团雾飘散,抽和不抽都是一个样。
他感兴趣的是杨二的消息和今天晚上要如何才能获得加分。见李强嘴谗的模样,单思华赶紧提醒道:“你不要忘了帮忙去打听杨二的消息。”
李强恍然大悟,赶紧说了句“我还差一点忘了大事”后,匆匆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耐不住候三的强烈要求,单思华带他来到厕所找了个角落,蹲在地上开始吞云吐雾。
厕所里依然是五味齐全,人满为患。
装着晚上要见吴指导员的心事,单思华学着将烟雾吞进肚里,对厕所里的各种臭味居然没那么排斥了。
就在单思华边抽着香烟,边和侯三有一搭无一搭地扯着闲聊的时候,一个怪腔怪调的男声在旁边响起,压住了厕所里“嗡嗡”的喧闹。
“咦,这不是那个小墙尖犯吗?听说做了奎娃那个号的仓霸,现在神气了呀,抽的都是高档烟。”
单思华循声抬头,一个满脸横肉的青年正斜着眼望着他。说话之人骇然是前几天打过自己一拳的黄鼠狼。
看到这张脸,单思华马上想起那记重勾拳,胃部仿佛又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单思华感到一阵心悸,勉强站起身,将手中的半截香烟扔进中间的那溜水槽。
“咋,做了新仓霸,就忘了旧仓霸,是不?”黄鼠狼继续怪笑,围绕单思华瘦小的身躯转了一圈。
侯三听出了黄鼠狼语含不善,也跟着站起来,不安地注视着眼前的变化。
见黄鼠狼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转圈,单思华有些晃神。这黄鼠狼是应奎的朋友,今天被他撞见,决对没啥好结果。
说不定就是应奎要他来找自己报仇的。
单思华暗呼一口长气,强压住内心的慌张,埋怨地瞪了一眼侯三,都怪这个新来的9528,硬要给自己抽什么高档烟,这下撞见黄鼠狼,麻烦大了。
转而又想,其实也不能怪侯三。如果黄鼠狼有心要找自己的麻烦,早晚都会撞上的。今天既然撞上就认了,长痛不如短痛,早点了结更好。
心念至此,单思华壮起胆,故作镇定地昂起头,学着杨二的腔调,对黄鼠狼冷冷回道:“你这样转着圈圈看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我就想看看你到底哪一点长得像当仓霸的料。”黄鼠狼转到单思华面前,无不讥讽地回道。怪怪的腔调引得其他犯人跟着起哄。
听着这损人的话语,单思华不禁怒火中烧。他瞄了眼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黄鼠狼,飞快地思考着对策。
真要打起来,凭身高论体力,自己肯定不是黄鼠狼的对手。想要战胜比自己高大的黄鼠狼,那就只有一个字——快!
单思华的耳边回响起杨二的三字经。
不但要快,而且要狠,要出其不意,一击命中,不能给黄鼠狼有半点的还手机会。
想到此,单思华全神贯注地盯着黄鼠狼的一举一动,憋着一口气,暗自拿定主意:待会儿真要动手,就用杨二打倒应奎的那一招,绝不心软!
经过了上次身处绝望中的反击,一举成功打倒应奎后,单思华的心智正在发生着质的变化。
如今的他对于杨二的三字经已有了全新的认识:想要不受屈辱,就必须让自己变得心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人!
单思华蓄着势子,在心里恶狠狠地默念着这句新编的话语,目不转睛地注意着眼前的动静。
但今天这黄鼠狼似乎并不想动手,继续“嘿嘿”怪笑道:“听说奎娃俩是被你咬伤的,是不?”
不待单思华回答,黄鼠狼又自顾接道:“咬人是女娃家用的招数,你娃也好意思用,也不怕丢我们男人的脸。”
看着黄鼠狼堆满讥笑的脸,单思华恨不得一拳上去打个稀巴烂。他强忍着冲动闷声不吭,牙齿咬得“咯咯”响。
侯三早已不知所措地退到后面的人群中,不敢出声。毕竟他刚刚才来第一天,哪敢在这种场面说话。
单思华知道,黄鼠狼是在故意拿话激他,让他这个新仓霸在众犯面前无地自容。
说得性起的黄鼠狼随着补充道:“咋了?瞪着我干嘛?想咬我啊?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你娃是不是不敢承认?”
单思华只感到一阵热血上涌,随时都想扑上去将黄鼠狼放倒。
黄鼠狼怎么知道单思华此时的想法,还当是他不好意思,被说得哑口无言。
为了让单思华更加的难堪,黄鼠狼将声音提高了两度,学着农贸市场卖菜的样子,开始吆喝:“你们都看清楚,这个小厮娃就是以前奎娃那个号的,是犯墙尖进来的。除了会咬人,球本事没有,还要学人家做仓霸,简直是不自量力。”
这声吆喝果然取得了效果,人群中马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应该是和黄鼠狼一伙的。
“咬人算啥英雄,赢了也不光彩。”
“就是,没球本事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还好意思做仓霸,我看他那个号的人都是立麻些傻瓜。”
这下单思华彻底明白了,敢情今天黄鼠狼不是来打人的,而是想让自己颜面无存,在人前抬不起头。
这一招还真够毒,比打一顿更让人难受。试想:一个人要是失去威信,还怎么在这特殊的环境中立足,更别说是做仓霸。
其实在单思华内心,这个仓霸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关心怎么才能加分减刑,早日脱离这里。
但黄鼠狼这样一说,自己反倒有些骑虎难下。如果说不做仓霸,则正好顺应了不是男人。
如果要继续做仓霸,就必须作出回应。
咋办?总不能任由这个可恶的黄鼠狼在这里继续诋毁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打倒,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不靠咬人,也可以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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