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慕氏杀害吕家二十八口,已是证据确凿。大人为何还要为毒妇说嘴,请大人秉公办理。”
他躬身低头,义正言辞。
聂琰眉头微皱,“你是什么人?”
“禀大人,小人乃吕氏远亲黄……”
“小黄。”聂琰摆手,对他的姓名毫无兴趣,不过又是凌正南的一条走狗而已,“你口口声声说慕氏毒害吕家二十八口,是你亲眼所见?”
“小人没有。”
“亲耳听到?”
“小人也没有。”黄岩冷汗直冒,跪拜在地,避开聂琰灼热的目光,将头埋的更低。
“既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那你为何一口咬定慕氏杀人?”聂琰缓步在黄岩身边绕行,突然俯身,喝道:
“那……是不是有人让你,故意这么说的?”
“大……大人,冤枉……小人不敢。”他抬头,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三言两语,黄岩已经不知所措,可这还不算完。就在他心底绝望的时候,慕寒突然上前一步,指着他,生硬喝道:
“是你?”
他一声怒喝,不禁让聂琰等人侧目,他继续道:“大人,小人昨日丢了五十两银子,就是他偷的。”
“什么?我没有。”黄岩面色巨变,摇头如捣蒜。
刘青山面色古怪,目光上下打量慕寒,心说,你一身粗布麻衣?五十两银子?你见过五两长什么样子吗?莫是穷疯了吧?
“原来是贼喊捉贼……”聂琰冷笑。
黄岩四肢冰凉,“大人,我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刘大人,我提议,打他三十大板,他定会如实招供的。”
“大人,冤枉啊大人……”
聂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却让刘青山毛骨悚然,他沉默不语,聂琰绕了一圈,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于酒。
到时候就算黄岩招供了,也是屈打成招,和慕氏何其相像?
刘青山左右为难,聂琰的手段层出不穷,难保拆了这招,还会有其他更阴损的在等着他。
年纪轻轻,一肚子坏水……
“刘大人?”聂琰轻唤一声,笑容依旧。
黄岩是凌正南的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刘青山怎么敢擅自做决定。
“两位大人,凌某忽然想起,家中还有急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凌正南面沉如水,拂袖而去。
刘青山悄然松了口气,知道这是凌正南给他台阶下,他正色道:“聂大人,不如移步后堂,小酌两杯?”
聂琰眉开眼笑,“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两人勾肩搭背,一拍即合。
“刘大人今日的办案手段,实在是让下官叹为观止,改日有机会,一定要多交流交流啊。”
“聂大人过谦了,今日实在是家中有事,不然,定要喝个痛快……留步,留步。”
“对对,母猪生产乃是大事,想不到啊。”聂琰故意拉长声音,嘿嘿干笑道:“刘大人口味居然这么重。”
他眉开眼笑,脸上洋溢着,我懂你的表情。
刘青山面红耳赤,有心解释,又觉得会越描越黑,索性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聂大人说笑了,告辞……”
两人目光错开,各怀鬼胎。
聂琰有心想灌醉刘青山,好从他口中,套出一些秘密。既然接下这烫手的山芋,他也不敢有一丝松懈。
刘青山也处事谨慎,初次饮酒,不知聂琰酒量几何,小饮几杯之后,便开始寻找借口,想借故离开,都被聂琰一一否决。
无奈,他脱口而出,说家中母猪生产,要回去照料,聂琰惊诧,一时居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两人分别,聂琰伫立原地片刻,换了副面孔,转身走入衙门,迎面便是那八字胡师爷,名叫何言立。
“大人。”师爷神态恭敬,脸上一副职业性微笑。
白酒后劲十足,即便聂琰酒量不错,吹了几缕冷风,也觉得头脑发晕,“师爷怎么没有跟刘大人一同回去照看母猪生产?”
“大人说笑了,大人初到此地,难免需要人手,小人留下来,也能尽绵薄之力。”
聂琰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向别处,正如何言立所说,他初来乍到,不仅对衙门的人员配置不清不楚,甚至连这府衙,都不甚了解。
不管何言立有几分真心实意,等聂家林母带着一众随从到来之前,先打个下手也好。即便是刘青山留下来的细作,玩玩无间道也不错。
打定主意,聂琰笑道:“那就有劳师爷了。”
“不敢,大人这边请。”
县衙座北面南,占地13亩,中轴线上排列着主体建筑大门、大堂、二堂、迎宾厅、三堂,两侧建有庭院和东西账房等,共6组四合院,85间房屋。
听闻何言立细细介绍,聂琰心惊难平,一个小小的县衙居然这么大,那知府、督府?甚至是京都的府邸呢?
刘青山为官二十余载,收刮的民脂民膏不计其数,在府衙原本的基础上,扩建了几倍,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他好奇心十足,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走到哪都忍不住驻足观赏。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院内山石点缀,鸟语花香。聂琰踩踏着青石板砖,目视雕空的玲珑木窗,顿时心旷神怡,内心忍不住感慨,“福祸相依啊。”
这个世界,只要有钱有权,就可以过上难以想象的生活……第一次,聂琰觉得这山芋,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烫手。
“这么好房子,刘大人不多住一天,真是可惜了。”
何言立不以为然,悄声道:“刘大人前天就已经搬到城西郊外去了,那宅子是这里的……”
他竖起食指和中指,聂琰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是这里的两倍?”
何言立颔首,聂琰心道,都说小官巨贪,果然一点不假。七品知县,一年的俸禄也才一百两银子,相当于十几万的人民币,虽然也算一笔巨款,但想买下比府衙大两倍的豪宅,那是痴人说梦。
这狗官,迟早让他吐出来一点,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迎宾厅,聂琰大伤还未痊愈,腿脚也有些酸疼,便坐下休息,“你也坐下吧。”
“多谢大人。”
“何师爷,现今府邸还有多少人啊?”
“回大人,算上护卫和仆从,大约三十人左右。”
“难怪如此冷清。”
“大人若觉得清冷,小人可以买些奴仆回来伺候大人。”
聂琰摆手,目视何言立,“我近日生了场小病,加上赶路赴任,这钱……”
聂琰面露苦色,被那壮汉和老六埋尸的时候,身上的银两早就被那两杀千刀的给劫走了。现在,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何言立闻言知意,“大人放心,一切有小人操办。”
聂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有种想要和何言立掏心掏肺的冲动,他站起身,面色诚恳,“有劳师爷费心了。”
“能为大人办事,那是小人祖上积德了。”何言立嘴角抽搐,内心肉疼不已,却还要表现的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欢乐。
“我初来乍到,难得师爷对我掏心掏肺,本官定会记在心里。”聂琰走了几步,抬眼望着门外的艳阳,心中对何言立更加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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