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
第12节

作者: 吕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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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灼就是小孩子脾气,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听到爷爷拍了拍白迟的肩膀,这么对他说。白迟对爷爷的态度一直都是客气和尊敬的,所以他回答爷爷:“我知道,我理解的。”
  你理解我?可我不理解你呀?我在心里这么说,你把我置于危险的处境里,明明看着我可以成功的超度那个女鬼,却趁我没有防备,把女鬼的尸体破坏,让她带着对人世最后的怨恨和不信任消失。
  幸好她不需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否则她会怎么和押送她的黑白无常说起这件事情?因为信任一个凡人,把自己弄得永世无法投胎吗?
  我想着这些事情,就走到了厨房里。桌子上没有放饭菜,我想一定是在橱柜里。我打开橱柜一看,果然在里面,而且有几个我平时没有见过的菜色。
  “你放着,我来给你热一下,”白迟这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出现了,他站在厨房门口,影子被太阳投射到厨房里,一个影子就落在桌子上。我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白迟的殷勤。虽然我平时在家里不做饭,都是爷爷或者爷爷的师门徒弟到家里做饭,但是我热个菜的能力还是有的。
  打开天然气灶,蓝色的小火苗冒出来。我把锅子放到上面,刺啦刺啦的声音传了出来。下一步就是把菜倒上去热了,我想转身去拿橱柜里的菜,可是膝盖上的伤口完全限制了我的行动。

  为什么伤的是膝盖呢?我暗暗的和自己生气。
  “我来,”白迟从橱柜里拿出来两个装着菜的盘子,走到了我的前面,挡在我和锅子之间。他利落的把菜放到锅里热,冒出来的油烟气也被他的身体挡住了。
  “你坐着就行,离这里远一点,油烟味不好闻,”白迟说着,看来他也不喜欢做饭的油烟味,不过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我坐在桌子旁边,心里虽然还在生气,可是饿着的肚子更加诚实。爷爷没有上来给我热菜,而是允许白迟上来,就说明爷爷希望我可以和白迟好好谈谈。

  爷爷太了解我了,在食物的面前什么大事都能化小,小事都可以化了。
  米饭一直在保温状态,汤锅里也有温热的骨头汤,白迟掀开汤锅盖子的那一刻,我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肯定是爷爷加了许多滋补的中药材给我熬出来的汤。
  白迟给我热好了菜,又盛好汤,最后把米饭给我放在面前,他才坐在我的对面。一般家里没有客人的时候,用的都是一张四方形的小桌子。
  “你也没有吃饭吧?”我问白迟。
  桌子上有一些菜可以看出来不是爷爷能够做的出来的,那么就只有可能是白迟做的。看样子菜也凉了,白迟又疲惫的在我的房间里照顾我,顶多只吃了早饭。
  白迟偷偷的咽下口水,还以为我没有看到,说:“你先吃吧。”
  我把我面前的米饭和汤推倒白迟那边,然后说:“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吃这份米饭和汤,你给我吃了,然后再盛一份。”
  我的目的就是让白迟和我一起吃饭,不过我可是堂堂林家传人林灼灼,不可能就这样不生气的。我不会轻易的原谅白迟。
  “好,我知道了,大小姐,”白迟在这个时候竟然笑了,没有把我推过去的米饭和汤推回来,而是起来拿了两个碗,给我再盛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为什么,昨晚上你要那样做?”我们两个一直沉默的吃饭,我觉得吃的差不多了,终于问出我最关心的问题:“为什么要那样?你也看到了,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把她超度,让她顺利的去投胎,你为什一定要赶尽杀绝?”

  我提起来这件事情还是觉得心头很疼。女鬼脸上的淤青,被人掐过的脖子,还有她信任我的笑容,浮现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人鬼必定势不两立,她生前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可是死后她做了太多的坏事,”白迟放下筷子,坚定的说出这样的话:“这是师傅从小教育我的。”
  “好,你有你的师傅,”我决定不和他争论关于两家教义不同的地方,我知道争论了也没有任何答案。我问他:“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宋之初没有出现,我也会成为鬼魂,那个时候你也要跟我势不两立吗?”
  白迟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会的,我有信心可以保护好你,”白迟说,可是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
  “保护我,如果不是宋之初出现救了我,你现在就得跟我的尸体说这话了,”我不想看白迟,眼泪悄悄地冒出来。
  我原本以为他有那么一点儿在乎我的安全,可是……
  我们两个的话还没有说完,院子的大门被人敲响了,楼下吵闹起来。
  “林师傅,我今天来主要是有两件事情,”这是四婶的声音,看来她恢复的不错,嗓门大得整个村子的人都要听到了:“第一个就是为了感谢您和感谢您的孙女救了我们家。这第二个事情,我呀,今天是上门来跟您提亲的!”

  提亲!我和白迟听到这里,四目相对,都不明白四婶是什么意思。
  “疼,疼,二俊你给我放开……”我叫出来,试图阻止二俊的动作,可是他太兴奋了,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放开,”白迟生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过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用力的掰到了他的怀里。白迟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应该是洗澡之后沐浴露的薰衣草的香味,混杂着衣服上洗衣粉的栀子花香,竟然比很多香水的香味都好闻。他的体温很高,身体上还有男生本身自带的气味,闻着也很舒服。
  白迟一只手竖着,做成刀片砍人的形状,劈到了二俊的肩膀上。白迟的手落下去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二俊的惨状。
  “你打我,娘,他打我,”二俊竟然哭了,而且没有还手。他好像天生比较耐打,白迟虽然体格比不过健壮的二俊,但是作为修道之人力气一般都很大,而且力量比一般人大得多。
  可是落到二俊身上就像挠痒痒,他的哭泣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觉得被打了,被人欺负了委屈。四婶看到这个场面,心疼的把二俊抱着,安慰他:“二俊乖,二俊不哭了,你媳妇在这里呢,你哭不丢脸吗?”
  四婶上纲上线的把我称作二俊的“媳妇”了。

  这时候我才想到,我刚才要说的话还没说完,于是我接着对二俊说:“二俊,你别哭好不好?我还没有说完。”
  二俊听到我的话,反而比听四婶的话更加管用,马上就不哭了,两只眼睛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可还得强迫自己和他对视,认真的对他说:“二俊,我喜欢你,因为我觉得你可爱,你人很好,可是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我对你的喜欢,是对哥哥的喜欢,不是爱情。”
  二俊一脸不理解的表情。他已经二十岁了,身高接近一米九,可是智商还和一个孩子似的。一个孩子是不会理解爱情的。
  “二俊,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我不会嫁给你,也不可以嫁给你,如果我因为你是一个好人就嫁给你,那么是对你的不负责任,你知道吗?”膝盖上的伤口越来越疼,我强忍着疼痛对二俊说出这些道理,希望他能够理解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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