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铺子后,苏芩见铺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谢谢邢大嫂。”
“不用谢。”邢大嫂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问:“怎么样了?你真替那个白眼狼负心汉澄清谣言了?”
“那是谣言吗?明明就是事实。”苏芩叫来鸿哥,给他抓了一大把铜钱,吩咐道:“去那边的香饮子店买些酸梅汤来,让店家给附近的街坊邻居都送一碗,谢谢他们帮忙。钱不够的话回来拿,剩下的就给你了。”
邢大嫂见多识广,知道她是在收买人心,笑呵呵地说:“琴娘会做人,我们这些街坊都跟着沾光。”
往常到下半晌的时候苏芩会补一次食材,但是今天累了,太阳还毒辣着呢,她就收摊回家休息了。回到家随意洗漱一下,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外头的天已经黑了,在这里有一点儿不好,就是时辰不好算,她每天都是估摸着时间,先推算几点几点,然后再换算成时辰。
捂着瘪下去的肚子,苏芩自言自语地说:“一个人过好无聊,连吃饭都没有动力。”不知道吃啥。
想了半天,决定给自己做一碗油泼面。边往外走边挽起乱糟糟的头发,刚一出门,发现院里石桌前坐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啊!谁!?”苏芩吓坏了,忙去摸门后藏着的擀面杖。
“噤声!是我。”黑影说话了。
“徐勃?”苏芩试探地叫了一声。
“嗯,是我。”
苏芩那个气啊,大晚上家里多出一个男人,想吓死她吗?
“你要吓死谁?”苏芩口气很冲,“我一个独身女子不方便接待徐相公,还请离开!”妈个鸡,滚蛋!老娘看见你就心烦!
“呵呵。”徐勃轻笑一声:“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你吧?”这女子今天在吏部署衙门前一番唱念做打,彻底断了赵坤的仕途,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你算哪根葱?哪个是真实的我,管你什么事?”苏芩口气很冲。
徐勃一点儿都不生气,笑呵呵地说:“苏娘子脾气很大啊,之前恐怕一直在伪装,不然赵坤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的前妻一直在算计他。”
以前的那是苏琴娘,现在是苏芩。苏芩问:“三更半夜的,你来我家做什么?”
徐勃避而不答,问:“有吃的没?我饿了。”实际上他已经来了一个时辰了,知道她肯定会饿醒,就一直等下去。
“我要吃油泼面,你吃不吃?”
“吃。”他的口腹之欲不是很重,能吃就行。
苏芩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两碗香气扑鼻的油泼面,大的那碗放在徐勃面前,自己吃小的那碗。
“好香。”徐勃抄起筷子就吃,别说,味道很独特,他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一碗。见苏芩还在挑着面条吃,借着月色扫了一圈小院,然后摘了两个甜瓜,打了井水洗干净。
嘿,个个不拿自己当外人。
吃完饭,一人一只甜瓜,伴着夏夜的凉风,甚是惬意。
“你说你老实欺负我家傻孩子做什么!”徐勃洗干净手问道。
“你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不是兴师问罪。”徐勃叹息一声:“我家孩子傻,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什么老是用她扎筏子?搞得我每次都措手不及。”
“这能怨我吗?”苏芩还生气呢,“你说你好歹也是三品大员,脑子比大部分人都好使,怎么生的孩子这么缺心眼,别人挑拨两句,她就跟棒槌似的冲锋陷阵去了,要不是看着跟你有几分相像,我都要怀疑那不是你亲生的了。”徐瑶娘这种纯属出生的时候把脑子扔了。
“这怪我。”徐勃苦笑:“生她的时候她娘难产去世了,我那会儿刚入仕,忙得脚打后脑勺,就将孩子交给我母亲抚养,等我站到高处了,有功夫教养女儿了,发现女儿已经被我母亲养的骄纵跋扈,我一管教,不仅我母亲,连我兄弟都跟我闹。我想着反正女儿以后是别家的人,是好是歹去祸害别人吧,谁想到别人没祸害着,倒是先把自己祸害了。”
“哈哈哈!”苏芩笑得肚子疼,“你这是嫁祸!”
“对,就是嫁祸。”徐勃跟着笑了一声:“之前就是我跟吏部打了招呼,让吏部压着他不让他出头,没想到他扭头就怂恿瑶娘,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若不出手,我肯定会出手的,此人是个祸害,现在能压着他就一定要压制住他,否则以他的性格,等他飞黄腾达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这个岳父老泰山。”
“不不不,第一个遭殃的是我这个糟糠妻,人家今天已经放狠话了,我快要吓死了。”说着,做出一个怕怕的表情。
“行了,你这个鬼样子谁信啊。”今天苏芩跟赵坤的一番对话,早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明面上,这女人娇弱怯懦,还有些不识大体,暗地里却将事情算计的明明白白,别看在外边大闹一场这样的手段粗鄙,但是管用啊,尤其是对付赵坤这种死要面子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也是,一个孤女,若不将自己摆在世人面前,说不定哪天就被算计死了,他看到那张契约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女儿一定是动了杀心了,后宅的手段无非就那么几招,先用名分压制你,有了名分就等于身上套了枷锁,生命就握在了别人手里,要杀要剐,就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所以,为了女儿,他就得将恶毒的名声扣在赵坤头上,一切都是他怂恿的。
“别人都信啊。”苏芩喀嚓喀嚓啃着甜瓜,“我跟你讲哦,你最好管好你的女儿女婿,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徐勃逗她,“再去署衙大闹一场?”
“我是那么笨的人吗?”苏芩白了一眼,说:“我请人写一首长短句,再找几个歌女日夜弹唱,我要让他跟陈世美齐名!”
“那也太便宜他了。”徐勃不赞同她的做法,“对待仇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报仇的最高境界不是他要得到什么你就毁了什么,而是他要得到什么你抢先一步得到,他爱财你就比他有钱,他爱权你就比他更有权势,永远压制着他,让他无法出头,他会把自己难受死的。”
“赵坤爱权,可我一个女子,难道能去考功名去做官?”苏芩擦干净手,摇摇头:“我难道不知道权势的好处?可我得不到啊。”活在这样的年代,她可不敢瞎折腾,她一文科生,不会造玻璃造火药,不会制造肥皂化妆品,更没家世美貌跟什么王爷侯爷皇子太子皇帝谈恋爱,又不会经商,哪怕会经商,一个女子在这样的世道,能挣来家财万贯,却不一定能保住。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经营一个小铺子,小富即安,要是有看的顺眼的男人,谈一场恋爱也没什么,反正在现代社会,她也只是个顶顶普通的普通人罢了,跟现在过得日子差不了多少。
“你可以找一个有权势的男人嫁了。”徐勃目光深邃,“赵坤,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不给他机会,他就会去找别的机会,等他手里有了权力,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嫁个有权势的男人,可以保你平安。”
“靠男人?”苏芩失笑:“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当年我爹爹还觉得赵坤可靠呢,结果呢?第一个朝我捅刀子的就是他。所以说,靠人不如靠己。他赵坤有能耐去认宰执做干爹去,不然由你压着,他还能翻了天去?你的话,”借着月色,她将男人打量一遍,“你这么年轻,再做官三十年不成问题,到时候赵坤都五十了,还能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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