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身上的伤……”
“老爸给他治!”他摆摆手,用力撕破身上T恤,拽下一块布条,“我这就给他止血,放心了吧?”
他猛地松开罗燃。
罗燃重重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还愣着干什么?”林大成朝我瞪眼睛,“还不快滚!滚出去办事!对了……把这死丫头也给我带出去,哭哭唧唧,惹人心烦!”
我强迫自己镇定,让宋思琪的胳膊搭在我肩上,带着她离开这间旧仓库。
走到门口我向后望,罗燃无力的倚在一根铁柱子上,我隐约看见他脸上有笑容。
我抹掉眼泪,带出宋思琪之后,第一时间找到彭子木,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他。
他让我不要怕,立刻联系了罗燃的助理,以最快的速度筹到五百万现金交给我。然后他回警局部署。
“还有一个条件,彭大哥!”我心慌意乱,“我爸非要见我妈……可这种时候,我上哪去把我妈找来?”
彭子木顿了一下,“你对你妈妈还有多少印象,统统告诉我。”
“我哪里有印象……”我木然说,“从出生开始就不知道还有妈妈……我对妈妈的概念,完全来自沈寒梅。”
“实在不行,就找人代替。”
“什么?”我大吃一惊,连连摇头,“千万不可以!我养母本来就病重了,要是再让她受这个刺激,我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七月,我现在必须立刻回警局!”彭子木眉头紧皱,“这件事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我们的时间不多,救罗燃要紧!”
想办法……我上哪里想办法?
我难道能大变活人吗!
我急的直抓头发,心好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咬,又如同放在油锅里烹煮,难受的很。
偏在这时云姨打来电话,“林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特意买了山竹,听说是你喜欢吃的……”
我耳朵里嗡嗡的,脑子却在那一刻无比清晰。
云姨……
跟沈寒梅年纪差不多的云姨!
耳边不停回响着彭子木的话:“实在不行,就找人代替”“我们的时间不多,救罗燃要紧!”
我看到了一线希望,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卑鄙。云姨她愿意吗?她跟我们非亲非故,这种冒着生命危险的事,她怎么会同意!
我紧闭眼睛,又睁开,几秒钟的光景,好像已经走遍一生。
“云姨,”我艰难的挤出几个字,“能来公寓一趟吗?我在那等你。”
云姨没有丝毫怀疑,一个小时后我们公寓见,她还是笑的很和蔼,关切的看着我问这问那。
她手里还提着保温桶,里面是她刚煲的汤。她说我经常熬夜,气色不好,一定得多喝汤调理一下。
我端起事先下了安眠药的杯子,手在微微发抖。
“云姨,喝口水。”我递给她。
她笑笑,一口气喝下去,接着进了厨房,还在考虑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人!
“云姨,对不起。”我小声说。
“什么?”她一怔,抬眼看我,“林小姐,你说什么啊?”
“云姨,”我看着她,轻笑,“你像我妈妈一样。”
她忽然收起笑容,陷入沉思一般,许久才说道,“林小姐,其实我也有个女儿……只可惜,我没见过她什么样子。”
“你也有女儿啊?”
“嗯,要是我能把她一直带在身边,她也长的跟你差不多大了。”
我心头突然百感交集,“云姨,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在身边?她一出生你就不要她了吗……云姨,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应该放弃你女儿的,没有妈妈的女儿,真的很可怜……”
“是啊。”云姨眼圈红了,手里动作慢了下来。
“都怪我,怪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背过身去抹眼泪。可不一会儿她就扶着墙,身子晃晃悠悠,再过几秒种,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云姨……”
我知道药效发生作用了。
我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心好似被千刀万剐,但一想起罗燃,我咬咬牙,拿起电话打给彭子木。
我带着昏迷的云姨和那一箱钞票,坐着彭子木的车赶往郊区仓库。
这些事情从筹备到完成,仅仅过了不到六个小时,可对我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在火上煎熬。
丨警丨察悄悄把仓库包围。
我把云姨的脸遮住,放在一辆板车上拉进去,连同箱子一起,出现在林大成面前。
“爸。”我轻声叫他,把箱子放在地上,“我按你的吩咐,把你要的都带来了。”
“箱子里是五百万,你可以打开看看。还有……”
“你身后是谁?”林大成酒醒了不少,又恢复惯常那种阴冷的眼神。
“是……妈妈。”我小声说,手心捏足了汗,“你不是让我把妈妈找来吗?”
“真是你妈?”他挑挑眉,满脸的不相信,“呵,宝贝女儿……别想骗你老爸!你才说你跟那贱人二十多年没见,怎么这么快就把她找来了?”
“爸……”我心脏提到嗓子眼。
他所提的一切条件都是在试探我?
他到底居心何在!
“爸,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罗燃还躺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很苍白。
我实在无法按捺想跟林大成同归于尽的心情。
“爸,”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编着谎,“是这样……我跟妈,其实也就是最近才相认的。是罗燃帮我找到了她。”
“罗燃?”林大成眸色一暗,“就这小子?”
“嗯。”我紧张的汗毛倒竖,强忍着眼泪,“罗燃对我很好。他爱我,不管我想要什么他都竭尽所能……我只是有一次无意中提到想见见亲生母亲,他就费尽心思帮我打听妈妈的下落,终于找到了她……”
“哦,这么说,这小子对你还算有心。”
“是。”
“七月,你要跟定他了?他将来肯定不会娶你,你是见不得光的!”
我抬眼注视着他,心里疑惑的很。
他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的话?
他不是从来不关心我吗?从小他就没有尽过责任,什么时候,变的为我将来考虑?
林大成轻叹一声,闭上眼睛,又睁开,紧蹙着眉头。
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做了个很艰难的决定。他踢了踢身旁的罗燃,罗燃坐直身子,沉着脸一言不发。林大成弯下腰,仔细看看他身上的伤,拍拍他肩膀,“一点小皮肉伤而已,别紧张,罗二少!”
“我都已经给你止了血,放心,死不了!”
罗燃瞪他一眼。
我刚要上前,林大成喝退我,警惕的抬眼看看,先把箱子慢慢拖过去。
“五百万?”
“对,”我说,“一分不少。”
他又眯着眼睛向我身后看,“你妈……怎么了?”
我继续扯谎,“我怕她不愿意见你,就给她喝的东西里下了药,把她迷晕之后,就带来了。”
“呵,呵呵……”他笑声阴森,“不愧是我林大成的女儿啊!呵,你老爸是个杀人犯,你这丫头招数也不少!”
“爸,”我几乎哀求他,“你拿了钱就快点走吧!”
“我当然会走,你不要催!”他瞪着我,随即低下头,把箱子抱在怀里,轻叹两声,仿佛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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