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的心怦怦跳着,酸涩的感觉抵上喉咙。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罗燃从厨房走出来,把刚刚炒好的一盘菜搁在桌上,“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十五年前你刚来罗家的日子。”
是,算是我的生日吧。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生日是哪天,从小没有妈妈,跟着那样的爸爸过日子,能有顿饱饭吃都是奢望,哪还敢想什么生日。
所以我被罗家收养之后,就把那一天算作生日。
反正也是重生的日子。
我不敢大张旗鼓的庆祝,从来也没有人注意过。我都是在每年的这一天,自己偷偷买一小块蛋糕,躲进房间悄悄吃完。
可今天,罗燃他……
我眼泪一下子涌上来。
“生日快乐。”他眼皮也不抬,无比僵硬的说这四个字。
然后转身进厨房,不久,他又端出来几个菜。他手里还拿了瓶红酒,倒了一杯递给我。
“哎,林七月。”他淡淡的说,“别以为我今天是特意给你过生日……我是忙完国外的事了,回国给自己接风!”
我一怔,紧接着又笑出来。
“罗二少真有闲心,自己给自己接风。”我笑道,然后低下头,“如果你想吃接风宴,随便招呼一声,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你鞍前马后……你这又是何必,对着一个讨厌的人吃饭,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你就说错了。”他抬眼,“有时候吃饭就得对着讨厌的人,按时侯给自己找点不自在,有助于肠道消化。”
“歪理邪说!”
跟他四目相对那一刻,我心里像是电流涌过。
“这个蛋糕……”他顿了顿,“我顺路给你买的。”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但我心中,还是像吃了奶油一样甜。
对面的他依然高大帅气,眉宇之间,英气十足。他是个天生的王者,有能力征服一切,也有资格被人仰望。
不过就在刚才我看到了他特别孩子气的一面。故意冷漠,心口不一,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来证明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笑起来,一边笑着,眼泪却一边止不住的往下掉。
“快吃吧。”他催我,“吃完了点蜡烛,许愿。”
“我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成为首席记者!”
“你有病吧!”他皱眉,瞪着我,“愿望不能说,说出来该不灵了!”
“凶什么?”我看着他,“是不是因为我的愿望里没有你,所以你不高兴?”
“林七月,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话多?”
那个特别的生日在跟他斗嘴中度过。
我吃的很饱,仰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罗燃这可恶的家伙竟然还指挥我做这个做那个。厨房里的盘子碗都是我刷干净,厨房客厅统统打扫一遍,还要把卧室里换上新床单。
新床单?
我心里犯嘀咕,犹豫着慢慢走进去。
刚换完,这男人却嘭的把门关上,从身后偷袭我,把我紧紧压住。
“罗燃,你……”我心里很矛盾,使劲儿推他,“不行!”
“干嘛?”他咧嘴笑笑,“紧张什么?”
他把被子一掀,直接把我卷了进去,然后自己全身而退,坐在床边看着我笑。
“今晚不睡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我被他噎的半天只能挤出两个字,“滚蛋!”
他的神色竟慢慢柔和,久久望着我,轻声说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努力。但有时候努力不一定有结果。”
“你不是准备嘲笑我吧?”
“我只是想说,想成为首席记者,你只能更努力。”
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塌陷。
“你不觉得我这样做很不对吗?”我扭过头不看他,眼眶有些酸涩,“放弃家庭,拼命追求一份没什么成绩的事业,还一而再的背叛自己老公。”
“女人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业,没有任何问题。”他说,“倒是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如果你为了那样一个老公而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我真的会鄙视你的,林七月。”
“况且那算你什么老公?你们正式结婚了吗?”
“我们毕竟办过婚礼,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结婚。”
“一场婚礼,你就心甘情愿被这人绑一辈子?”罗燃轻笑,接着俯下身,哑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徘徊,“那我也给你一场婚礼,你愿意离开他吗?”
这男人从来不安好心,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像罂粟,诱我中毒。
我躺在床上,三个月来第一次睡了个舒服觉。没有交稿的负担,没有绞尽脑汁挖新闻的任务,不用想任何工作上的事,也不用想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
只有温暖包裹着我,我虽然沉沉睡着,却也能感觉到罗燃就在身边。
第二天下班我没去公寓,早早回了家,一进门,罗成脸色很不好看。
其实昨天本来只想小睡一会儿,晚点就回去,谁知道一下子睡过头,在公寓里过夜了。
罗成肯定不满,他当初答应我出来工作的条件,就是我必须同时照顾到这个家。
我进屋换衣服,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翻看带回来的资料。
罗成一直变换着电视频道。
许久,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
罗成抬头。
我一怔,定定神。
对上他的双目,我似乎比想象中镇定的多。那一刻我突然很想解脱,我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我想告诉他,罗成,我感激你对我的好,但感激不能变成爱情。
感激也不是我被束缚一辈子的理由。
我想问他,我们还能不能做回兄妹?我愿意一辈子把你当成最敬重的哥哥,我也可以竭尽所能照顾你。
只是不要绑住我好吗?
我舔舔嘴唇,刚要张口,罗成却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挺累的吧?”
他转着轮椅到门口,冲楼下喊,“张嫂,把晚饭给我们送上来!”
我有些不过意,忙说,“我扶你下去吃吧!”
“下去干什么?”他回头,脸上浮现无奈的笑容,“爸不回来,妈在疗养院,罗燃……”
他顿住,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
“算了,家里也没什么人,吃饭也没意思,我们还是在楼上吃吧。”他笑道,“你最近也累了,就别楼上楼下跑了。”
“我不累。”
“你瘦了不少,”他定定看我,“我知道,跑新闻、写文章,都是辛苦活儿。”
他几句话,又把我心底的内疚一丝丝抽出来。
“罗成……”我低着头,轻声说,“对不起。昨晚上我……我没做到对你的承诺,真的对不起。但你相信我,我只是写稿子写累了,就……就在那睡下了……”
“算了。”他侧脸透着不同寻常的淡漠。
我想,我把跟他之间最后一点信任也消磨殆尽了。
这个婚姻早就千疮百孔,苟延残喘。而且这根本就不算个婚姻,只是罗家绑住我的一种手段。
可我对罗成,一直有种很复杂的感觉,我敬重他,也讨厌过他,我对他有愧,也对他有怨。我曾真心想跟他一辈子,也想挣脱他给我的无形牢笼。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精神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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