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剿匪》
第15节

作者: 青灯黄卷待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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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福禄借着国军的声势,把骑兵自卫队,扩大成两个大队的骑兵旅。国军则用一份电报任命他为少将旅长,兼乌拉戛地区绥靖司令官。
  这会儿,覃司令左手把那肥大的古香锻丝绒袄袖向上一提,露出他那鹰爪似的右手,狠狠向地下抓了一把。又把他那独眼盯着那青年的马弁:
  “要你们大队长,死守老参场,青山嘴子,渡口这一线, 要扼住这条生命线。”
  他退后两步、指着墙上的地图,又用手重重敲着那张哗哗作响的地图。
  “这是金矿屏障。古人说,唇亡齿寒。”
  马弁也听出他的话里的矛盾,一会说,要部队去出击,一会说,守住青龙河,一会说要扼住老参场,青山嘴子,渡口。也不知到底传达哪种决策。小马弁他能说啥?只能回答:
  “是,是!”
  难怪覃司令的话自相矛盾,他前边说的话,后边他自己差不多都忘光了。
  他早晨起来,还没吸足大烟,就被送情报的马弁打乱了他喷云吐雾的常规。
  向马弁发表了那一通,他得意万分的决策,已累的他咻咻气喘,额头渗出虚汗。他有点力不从心,一屁股坐在八仙桌旁一只楠木太师椅上。
  他的话好像是结束了,但它还没下令叫马弁走。
  这功夫,祁雪葵一步三摇地从后边里屋揭开门帘,走了出来。
  她左手脖上带着一只足有四两重的金镯,右手指带着三只纯金的大戒指。她左手端着洋瓷茶盘,盘中有只民仿清的景德镇青花釉里红茶杯,轻轻放在刚刚讲完话的丈夫面前。
  她这是装作给别人看的,表示她是多么贤惠的贤妻良母,其实,完全相反。
  她上身穿着墨绿软缎,绿花小袄,外罩精工巧作猞猁皮紧身马甲,下穿藏青礼服呢驼绒棉裤。她有一张铅灰、蜡黄、又病态百现的瓜籽型脸。在她那一对蛤蟆眼皮上,用眉笔描出两条弯弯的细眉。
  覃福禄想打发走那小马弁,向他挥挥手。
  “等等,我还有事呢。”
  那马弁又木然地站在那里,听侯司令夫人训示。
  她不分公事私事家事外事,她都要插上一嘴。她对与她身份、地位毫不相干的事,也要说长说短,评头论足,议论一番。
  她双手抱胸,把右手指狭着的烟卷烟灰弹弹,说:
  “国民党中央军,正节节胜利,步步向北推进,攻下长春等重镇以后,每天向北挺进二百多里路,这眼看吉林、哈尔滨就要兵临城下了。”她还绘声绘色地说:“就连哈尔滨共军后方机关、医院、学校、仓库,一个个都迁到佳木斯,齐齐哈尔、鹤岗来了。”说到这,她得意地抿着嘴,笑吟吟地又说:“只要我们再坚持两三个月,这是最长的时间估计了。”

  她用手指头一个个数看:
  “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二月。顶多春节前后,就盼到头了。咱们就能与中央军胜利会师。”
  祁雪葵不懂得军事政治,胡吹乱谤,故弄玄虚,信口雌黄地杜撰些马路新闻,蛊惑视听。而且,在生活上,也是极为荒淫无度。她不能算是全省全县最**的女人,也是小兴岭火龙岗**得拔尖的妇女。
  日伪时期,覃福禄在靠山镇当伪区长,常年不在家。覃小魁在山林队当特务,成年累月回不来一次,由她一人在家主政。她家雇有一二十个长工短工,马倌猪倌,打更、做饭的,经营着三四百亩大田作物。她把一切农田活计,例如车马调配,使用,马牛羊猪的牧放、调养、管理,统统都交给长工打头的常还在。

  她一天到晚,出去抽大烟,就看那些专写淫乐荒唐的《肉蒲团》、《房中术》、《金瓶梅》。她长年霸占着给她做饭的青年二狗子。她管二狗子叫干儿子。她们公开大白天在家中**。
  她常说,人生哪有几个四十七八呀。她还在高兴的唱起:
  “过去了青春啊
  哪里找少年……”
  她对每一件对她有利,令她欢快的机遇和男人,从不放过。正因如此,她这种生活方式和无耻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事后话,暂且不提。

  日期:2019-12-30 18:42:58
  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的覃福禄,听了这些话,有点烦躁不安。她所说的这些陈词滥调把他耳朵都快磨出膙子了。今天会师,明天会师,他覃福禄也没少向骑兵旅官佐们鼓吹。结果喊了一春八夏,又喊了半冬,连中央军半点影子也没看着哇。真叫人泄气。
  “你,你跟一个马弁说那些废话,有啥用吗?”覃福禄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又说:
  “对他们讲这些,等于对牛弹琴。现在应叫他快回去,叫小魁他们二大队,要牢牢巩固阵地,好保住这个日进斗金的乌拉戛。***来了,咱们是昆岗失火,玉石俱焚,谁也好不了,谁也跑不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她根本不听覃福禄的话,继续和马弁交谈。她若停下来,怎么能显示出和司令官一样尊贵显赫。她对骑兵旅的官佐,也象过去对待长工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叫吴锁柱。”
  “家住哪呀?”
  “靠山镇。”
  “什么时候来当差的?”
  “今年秋上。”
  “……”

  她问了许多无关紧要的闲话,才打发吴锁柱回去。
  吴锁柱一走,屋内立刻宁静下来。覃福禄又喝口水,在地下边走边说:
  “祁寿的电报已来四个多月了。当时他就许诺陈诚将军麾下几十万美械装备的精兵良将,正挥师向北满疾进,会师之期,指日可待。”他沁着头,慢慢向前迈着步,长出一口气:
  “没想成,一待就是半年多呀。”
  对祁寿的电报,他的话里有很大的问号。祁雪葵听她丈夫对她哥哥有抱怨情绪,心里很不是滋味,忙辩解说:
  “不管怎么说,这约会之期还没到吗?你着急,别人不也着急吗?这是咱们个人着急能办的事吗?唉,中央军从四川乘火车到长春,最快得几天呀?“
  “四川这会哪来的火车呀,到东北来的中央军,全靠美国飞机和军舰给运输来的。”
  “坐飞机,那不是应该更快吗?几个钟头就飞到了吗?”
  “屁话!”覃福禄站在地中央,用手比划着,说:
  “一架飞机顶多能载二三百人,这是最大的飞机了。几十万军队,还有大型的武器,装备、器材、油料,咋运呐?再说,东北很多城市,没有能降大飞机的机场。就是有飞机,也是干看着,一点用都没有。”
  他说完,又长长打了个哈欠,又犯烟瘾了。
  祁雪葵听了丈夫说的中央军向东北运送的真实情况,才知道个中奥秘所在。她能说什么,她沉默一会,安慰丈夫,说:

  “你放心吧,司令官。我二哥不是吹牛拍马的人。他亲自给打来电报,他还能不时时刻刻萦系于怀。”
  覃福禄又在向前踱着沉重的步伐,又打了个哈欠,说:
  “但愿如此吧!”
  天已中午,透过玻璃窗向外看,满天阴云像一块厚厚重重的铅饼,压在他们的头上,肩上。

  日期:2019-12-31 18:32:19
  十 找关系靠故友农会 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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