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家？我那里知道他家在哪？”万晓春不乐意地抠着脑袋。
　　我抬腿就走，丢下一句爱去不去，要是以后继续呗鬼纠缠，可别来找我。
　　这话一出可把万晓春吓坏了，连忙进屋穿件衣服拿着钥匙就出门，他摩托车就停旁边的屋子里面，平时有辆摩托车在镇上飙来飙去，拽的好像什么车神一样，今天也就只能老实给我当车夫的命。
　　万晓春去过老卢家里调查，对他家在镇上的位置太熟悉了，在镇西侧的打渔村内，平房占地很宽大，房子修了很多年，但由于家里没钱装修，甚至连大门都是用以前瓦房时候的木板来拼接的，到处都是手指头粗的裂缝，但总算是一扇大门。
　　院子内的场坝中晒着不少谷物，有玉米有谷子，还有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小孩衣服，而在大门口的一张低矮木板凳上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神情麻木，我和万晓春骑车到了她面前，这老太太都没有反应。
　　万晓春一瞧我盯着老太太看，把车子停稳后就说：“这是老卢的老伴，一听说老卢头死了，当天人受刺激就有点精神失常了，家里人都不管，就等着老太太那天咽气死了好埋。”
　　“他们家子女能干出这样的事，我看早晚得被老卢的鬼魂收拾。”我摇头一说。
　　万晓春肯定地说：“这是肯定的，自家母亲都不管，这就不是人干的事。”

　　我和万晓春说话的时候，从平房内跑出一个小娃娃，六七岁的样子，全身脏兮兮，就穿着一件破烂背心，居然连裤子都没穿，露出两条肉嘟嘟但有点乌漆墨黑的小腿在地上走。
　　小女娃走到我们面前，盯着我们看了几眼，随后又跑到那老太太身边，拽着老太太的手摇晃几下就说道：“奶奶给我钱买糖吃。”
　　老太太神情冷漠，嘴巴里面有点含糊不清地说：“我老伴绝对不会干那种事，他是清白的，你们要相信他，要不然他死不瞑目。”
　　万晓春看了一眼，对着我说：“瞧见没有，那天我们来调查，这老太太就是这样说，结果后来就精神失常了，真是造孽啊。”
　　“人都逼成这样，你们才真是造孽。”我不愤地说了一句。

　　万晓春有点发火，瞪着我就说：“管我们什么事，我们依法调查，老卢已经基本被认定猥亵女病人，然后害怕女病人告他，所以畏罪自杀，我们调查的清清楚楚，事实存在，他死了也白死，要说造孽是他给自己老婆造的孽。”
　　我冷笑一下，摇头说这就是丨警丨察，你们正符合四个字。
　　万晓春满脸铁青，有点想要对我动手，毕竟在这镇上他几乎是横着走，突然被我接连呛他几句，心里自然不舒服，看着我就说：“你说清楚，那四个字，我要不是看在你要帮我的份上，我绝对饶不了你。”
　　“行了，别以为当过兵，现在穿身制服就了不起，真要想对得起身上这衣服，就得调查清楚，没什么证据就瞎扯，你知不知道要是人死了，也是被冤枉死的。”我一点不怯地说道。

　　万晓春双眼通红，举着拳头就要动手，他差不多比我高一个脑袋，块头也不小，真要是打起，两个我也不够他打的，但现在由于忌惮一些事情，这家伙始终不敢对我动手。
　　我并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实在是看不惯万晓春这种人的作风，以为人死了就可以不用详细求证调查，然后就可以随便给人栽罪名，殊不知很多时候，人哪怕死了，但要是身前被人冤枉，也会形成怨气。
　　所以我总结一下，万晓春被老卢头纠缠，就两个字‘活该’。
　　老太太始终对女娃没反应，从木板屋内又走出一个大盘脸的妇女，手里还搂着一个还没有断奶的男娃，一出门就一脚把女娃给踢倒在地，紧接着就破口大骂：“谁让你这败家玩意去招惹这疯老太婆的？还不给我滚回屋里去，要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到时候打断你的腿拉你去要饭。”
　　女娃在地上哇哇就大哭起来，妇女一瞧不听话，走过去伸手抓住女娃的头发，使劲就朝屋里拽。
　　我看不下去了，一把将那妇女的手给抓住，开口就劝：“你这样拽，不怕把你娃给拽出毛病啊？”
　　“一个赔钱货死了也不客气，你谁啊？关你什么事？”妇女瞪大眼睛看着我就吼了起来。

　　我指着身后的万晓春说道：“我们派出所的，来查点东西，你要是继续这样干，我们可以告你虐待儿童。”
　　这妇女对我是不熟悉，但对我身后的万晓春可是有印象，知道对方真是派出所的，所以手停下来，笑着就解释道：“这孩子不听话，不打不行。”
　　“打可以，但你那个打法有点过了。”我说道：“你想想要是你把娃给打坏了，你得出钱去医院治，要是把娃打出好歹，也属于犯法，到时候也得蹲监狱，何不好好跟娃说话呢？又没犯什么大错，至于下手那么重吗？”
　　妇女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肯定不随便打娃了。”
　　“恩。”我点了下头，随后指着老太太就问：“这是你婆婆？”

　　“是我婆婆，精神不正常了。”妇女怀里的娃哭了起来，她一边哄一边给我解释。
　　我看不下就说：“就算精神不正常，你也得管一管啊，总不能天天让她这样干坐着吧？”
　　却是此时，那老太太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万晓春的手就表情认真地说：“丨警丨察，我老伴不会干那种缺德事，他真是被逼死的，你们可得查清楚啊。”
　　万晓春吓了一跳，随后厌恶地一把推开老太太，嘴巴里面不干不净地说：“你这疯婆子发什么疯？信不信我抓你去派出所关几天？”
　　抱着娃的妇女乐了，笑着说：“抓，赶紧抓去关几天，我都怕这老婆子那天发疯把我给砍了，你们要是乐意抓去关，关一辈子也行。”
　　我瞪着万晓春，质问道：“你穿制服就是为了欺负老百姓的？”
　　“她发疯了，难道我还不动手啊？”万晓春也同样瞪着我说：“再说有你什么事，真把自己当丨警丨察了？”
　　“行，你小子就等着，早晚遭报应。”我骂了一句，随后把地上的老太太给搀扶起来，重新让她坐在木凳上，老太太拽着我的手就一个劲说：“我老伴是好人，他为了这个家去医院看了二十多年停尸间，我对不住他，为了娃能娶老婆，结果却忘了他的感受，那地方是人待的吗？结果我们老了，养的娃也没用，差点把我们都给赶出家门，要不是老伴省吃俭用贴补家里，我们老两口早就被赶走无家可归了，我对不住他啊”

　　我听完心都碎了，这种儿女养来做什么，简直禽兽不如，而那妇女也被老太太的话给刺激了，伸手就去掐老太太的脸，一边还开口骂道：“你这疯婆子胡说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要赶走你们了？一天到晚就给我身上泼脏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看的生气，刚要走过去，却是被万晓春一把拽住，这小子还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别管啊，是人家的家事，你个外人插什么手？”
　　“哼。”我一把甩开万晓春的手，随后低声呼喊道：“媳妇，给我身上下点障眼法，我要教训这不尊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