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对我耸耸肩转身离开了。我凑近哑巴仔细检查了他的脸,红疹已退,呼吸也均衡了,看来应该没事了。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哑巴的脸还是煞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想想昨晚的情形,我突然觉得何艺扬可怜。
这次算是机缘巧合给了他个手机才发现及时,那之前他要生病了,有没有人及时发现?还是他都是一个人死撑到底,就像这次他也是想硬撑过去的吧。
敷了几次后,何艺扬的手明显好多了。我轻轻将他的手放到被子里,回头看到飞飞躺在床上睡着了,我也伸了伸腰趴在哑巴病床旁的桌子上准备眯会儿。
我左右试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竟和何艺扬成了面对面。这样躺着看着他的脸,脑子里瞬间出现了何艺扬两次对我说的:不想你生气。
突然觉得这个哑巴有时很可爱,可想起他当时不敢正视我的表情,心里顿时有些酸酸的,随之而来的是心有种被人掐了一下的感觉。
我立刻被这种感觉刺激地坐了起来,摸着胸口不敢相信地问自己:“你刚才是在心疼?”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心疼他,他和你非亲非故的。
我否定了刚才的感觉,但又忍不住低头再次试探,还好,还好,刚才的感觉没了,所以刚才一定只是幻觉,是我脚疼引发的神经敏感。
说起我的脚,这一天都没觉得疼,现在还真觉得有点不舒服了,心想着:晚上要是何艺扬没什么事,我必须得找个酒店好好泡个热水澡了。
何艺扬一下午都没醒,飞飞竟也跟着睡了一下午,还是我买了饭喊她吃饭才迷迷糊糊地起来。
给飞飞把饭准备好,我来到何艺扬床边轻轻晃了一下他的胳膊,喊了一声:“何艺扬。”他便很快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睛,第一反应便是对我眨眼笑了笑。
他这一笑,我的浑身的肌肉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像失去了知觉一样,差点就站不稳了。我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哑巴的,今天却一再为他莫名其妙,难道……
不,不,不,不可能,我和哑吧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绝不可能会对他有任何想法,之所以对他莫名其妙,就是因为太累了,真的太累了,都好几天没睡个囫囵觉了。
何艺扬见我愣在原地很久都没动,撑着慢慢坐了起来,满眼担心地看着我。一只手慢慢伸过来刚要碰我的手背,我立刻下意识地甩开了他。
“你,你醒了就吃饭吧。”我努力将眉头压低转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快。我使劲地呼气,吸气,好不容易才让它慢慢平静下来。
调整好了情绪,我回到病房刻意回避着何艺扬的眼睛,来到已经吃完饭的飞飞身边说:“飞飞今晚和我去酒店睡,你没事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我便拉着飞飞要走,不过走到他床边时我还是不经意看到了他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失落,又仿佛是忧伤。
在酒店我如愿泡了热水澡,脚也舒服多了,可这一晚上我却睡得一点也不好。早上很早我就醒了,一直睁着眼睛在床上躺着等着飞飞睡醒。
八点左右,飞飞终于醒了,我们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去吃早餐了,吃完给何艺扬带了包子和粥回到了医院。
病房里的何艺扬已经开始输液了,一见到我们立刻就坐了起来,他的精神明显比昨天好多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吃饭吧。”我将包子和粥拿出来给他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何艺扬冲我笑着点了点头,我正转身要离开时他却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我的心一下子差点跳了出来。
他这是要做什么,不会是想问我昨晚为什么又突然变脸吧,要真是我该怎么解释?难道告诉他就是因为你对我笑吗?
正当我扑通扑通不知所措之时,电话突然响了。是哪尊菩萨这么及时地给我来了电话,我一定得好好给他上柱香才行。
“哦,我电话响了,我先去接电话。”
就这样我一把推开了何艺扬的手,转身溜出了病房。
在病房门口我接起了电话,原来不是菩萨而是芝叶这个催命鬼。我电话一通,便传来她“巨大无比”的苦叫声:“静静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快撑不住了,女魔头要吃人了。”
她的叫声怕是整个楼道都听到了,我赶紧安慰:“好了好了,姐姐明天一早肯定上班,行了吧。我还在医院呢,您能别大喊大叫吗?我通话音量可是开到最大了。”
“那你不会放小点吗?对了,你说你在医院啊,真生病了呀,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躲那个女魔头装的呢。”
“大姐,我现在声音都放到最小了,但你的声音还是特别刺耳。你改有没有事,没事挂了。”
说完我直接挂掉了电话,催催催,就知道催,平时就是太惯她们了,一点小事都不愿意费心,总指着我来纠正建议。
讲完电话一转身就看到飞飞跑去了护士站,莫不是哑巴又出什么问题了吧,我这下午还准备回去呢。
我三步并作两步回到病房,看到何艺扬好好的坐在病床上,我才长松了一口气,正想问她飞飞干嘛去了时,手机又响了。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顾姐,连顾姐都开始催了,看来报社真的是忙疯了。和何艺扬打了个招呼,我来到了楼梯间接起了电话。
果然,又是一道“召回令”,还给我云云道来了报社这几天的工作状况,甚至还有早上开会时女魔头的最后通牒再不上班就干脆别去了。
挂了电话,我便开始为难,该如何开口告诉何艺扬我下午必须要走了呢。如果我走了飞飞怎么办,何艺扬他自己都顾不上自己,怎么照顾飞飞,更何况何艺扬也还需要人来照顾,这小县城的医院连个护工都没有。
总之就是特别为难,左右思量下,决定干脆等下午走的时候直接告别算了。午饭后,我出去给他们两个买了些吃的,然后就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要走。
收拾好了东西,我又开始琢磨是不是该和何艺扬说了。正入神呢,背后突然有人大声喊:“扬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吓了一跳,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回头一看竟然是周大妈。她一进来就摸着何艺扬的腿着急地看来看去。
“周大妈,你好。”我出于礼貌,主动打起了招呼。
周大妈见到我先是惊讶,紧接着就激动起来,拉着我的手问我:“小夏,你也在啊?”
“啊,我把他送来的。”我回答。
“你把扬子送来医院的?”周大妈确认着。
我点点头:“嗯。”
“哦,对了,扬子这腿怎么弄的呀?怎么伤成这样?”
顿时愧疚感又来了,我苦笑一声:“是,是那天去山里找我们~~”
“那天就弄伤了?扬子你怎么受伤了都不吭声啊?你这傻孩子。”周大妈面露难过。
何艺扬听到我这么说先是惊讶,紧接着又若有所知地看向飞飞,飞飞看到爸爸的眼神像犯了错一样默默地低下了头。我连忙过去抱住飞飞,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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